本来,就在客岁春季,澳洲髡贼攻打杭州城的混乱当中,余潇雨地点的那家青楼行院,也遭到了城内悍贼地痞的洗劫,最后更是被人放火付之一炬,连老鸨都被活活打死。幸亏余潇雨一看环境不妙,就卷起包裹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地洞里,如此熬了几日,一向比及澳洲髡贼大兵进城弹压动乱,使得市道上规复安静,她才悄悄地溜了出来,带着本身积累的一点随身财帛,临时租了间屋子安身。
“……哎,时势艰巨,我等只怕是得要当一回人估客了。”方以智低头策画了一会儿上海朝廷的家底,随即忍不住点头感喟说,“……天如兄,你跟那赵引弓还谈妥了些甚么?无妨一并说出来吧!”
看着世人都在,张溥便独自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叮咛小厮泡茶,一边淡淡地如此说道,“……为了获得这些军器粮秣,朝廷须付款八十万两,货到付款。眼下上海的朝廷国库里,天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不过松江徐家(嘉靖朝名相徐阶的先人,晚明松江第一土豪,但与徐光启没甚么干系)情愿捐银四十万两,再从其他各家缙绅那边募集一些,大抵也就差未几了。实在不可的话,还能够用流民人丁来抵价……”
“……现在已经没有费事了,密之弟!为兄方才已跟那髡贼头子赵引弓谈妥了,在一个月以内,髡贼就会用海船向上海县和崇明岛运送米麦杂粮三十万石,食盐四千石,刀枪火器多少,以解我朝燃眉之急。”
这几年来,看着大明天下风起云涌、分崩离析,张溥已经对大明的将来运气,模糊约约有些不妙的预感,乃至还在条记里写下过如许一首绝句:“……江山万古秀,周鼎常易人。朱明失其鹿,试看谁得之?”
下一刻,张溥便给了他一个石破天惊的答复:“……就在方才,有一支大明官军从凤庙门入城了!”
虽说躲过了兵灾,但因为杭州城内的缙名流子已被髡贼吓得流亡大半,再也没有人能与她诗酒唱和,余潇雨即使色艺双绝,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无一不通,也断了生存,只能坐吃山空。而曾经与她有来往的那些才子名流,在杭州易主以后,根基上不是逃了就是死了,一时候竟然连个能投奔的人都没有。倒是有个髡贼小头子曾经想要将她收房,但心高气傲的余潇雨如何能够看得起一个粗鄙武夫?何况这厮长得又黑又粗,半点才华也无,余潇雨引经据典地骂了他几句,他也没听出来。最后余女人只好拿出剪刀,对准本身的胸口厉声斥责,言明只要这头子再上前一步就立即他杀,才算是逼退了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髡贼。
第一百七十四章、为渊驱鱼(下)
哎,要到那里才气找到一名礼贤下士、宠遇缙绅,不收税也不征兵,还要武功赫赫的盖世明主,就像当初的宋太祖赵匡胤一样,一手扫平这浑浊乱世里的髡贼鞑虏、奸民武夫,让天下文士得以扬眉吐气啊?!
在这以后,余潇雨一度惶恐了几日,但是阿谁髡贼小头子仿佛襟怀不错,过后并没有对她如何抨击。但是余潇雨也始终没能找到肯出大代价买笑的新恩客,传闻内里一向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弱女子也不敢出城如此坐吃山空了一年以后,余箫雨的昔日积储皆已用尽,金饰衣裙前后被典当一空……最后连房租都缴不起,被房东赶了出来,流落街头,走投无路——矜持为才女的余箫雨,既不肯去杭州城里那些还在暗澹运营的劣等倡寮,用水嫩的身子服侍那些贩夫走狗、粗鄙武夫,也不肯进那些澳洲髡贼的“净化营”,剃了头发搬场去那些传闻有食人族出没的外洋番邦……因而整日盘桓在杭州卖鱼桥头,想要投河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