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和杜子腾在外头坐着喝茶,听着里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挪揄笑道:“粮食里很多灰啊。”
县衙后衙里,彻夜灯火透明,魏知县已经获得报信,命人将周洋并本县另两个大粮商押来。他尤气不过,把李晟和刁主簿也唤到了花厅中。
每个粮槽边,立着一个白衫书办,手里拿着羊毫和账簿,王贤带来的民壮和永丰仓的斗级,用大木锨将粮食铲到斛里。不一会儿,仓里便灰尘腾腾,呛得人睁不开眼。
“要被措置的,都是甚么样的粮食?”王贤话锋一转,问道。
惨白的灯光倒映下,王贤那双眸子闪着狠厉的光,他扫过一众兵丁,冷声道:“今晚十足不准回家,给我把堆栈看好!如果出一点差池,全都死无葬身之地!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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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断喝之下,库兵们竟真的让开了……
“那……”王贤状若不经意的问道:“其他的粮食又如何?”
“呵呵……”杜子腾颤抖着肥厚的腮帮子,不断擦汗道:“这么多个库,近万石粮食,不免有疏漏。”
“其他粮食分两种,新粮和陈粮。”杜子腾道:“陈粮是客岁的秋粮,新粮是本年的秋粮,因为本年秋税担搁了,以是库里绝大部分,都是陈粮。”
民壮们用完整中空的竹筒,深深插入每一个粮槽底部,然后将取到的粮食,汇入一个写着呼应库号的斛中。
“没体例,谁让我们县‘八山半水分半田’,老百姓又有钱呢?”杜子腾苦笑道:“大半的人靠买粮用饭交税,粮价能不高么?”
“杜大人,一共是十二斛、六石粮食,这是县衙的借单。”王贤将一份借券递到杜子腾面前。
“人吃了呢?”帅辉猎奇问道。
“盘多少算多少吧。”王贤拍动手,帅辉便出去,将一众书办、民壮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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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体例,陈粮就是如许,风俗就好了。”杜子腾难堪的笑笑道。
“杜大人此言差矣,”王贤面沉似水,声音非常温和道:“我恰是要救你的命。”说着看看他那张油光光的胖脸道:“不然我如果白日招摇过市,让全县父老晓得,他们的拯救粮成了这个鸟模样,你说他们会不会吃了你?”说着一挥手道:“护送杜大人去县衙!”
“岂敢岂敢,”世人忙强笑道:“我们已经吃过了。”
“是啊。”王贤点点头道:“倒要看看是疏漏,还是用心的!”他转头对满眼血红的吴为道:“奉告弟兄们,先不盘数量了,只抽查粮食本身的状况。”
“就当宵夜吧。”魏知县说完,便一声不吭。差役们在花厅外支起锅子,用王贤带返来的米,煮了一锅大米饭。然后让皂隶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再把米一量,已经不到七升了。
“甲字库里也是么?”王贤咳嗽两声道。
“吃!”魏源重重拍案,吼怒起来。
“老陈粮、霉粮、另有让老鼠拉尿过的粮食。”杜子腾道:“兄弟跟我来看看就晓得。”便领着王贤到了丁字库,一开门,刺鼻的霉味几乎把人顶个跟头。
“明天我请诸位用饭。”便见魏知县面无神采道。
“大人公然是妙手。”王贤微微一笑,道:“大抵环境大人都先容过了,那么,我们开端盘库吧?”
这一库的粮食都是不带壳的籼米,按说就算是陈米,也该是一水儿的淡黄色,但王贤见这瓢里杂七杂八的成分……多的实在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