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县站在亭中,俯看着漫山遍野劳作的民夫,另有那已经成型的道道梯田,悠悠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我当初陛见时,对皇上说的话。但直到明天赋真正明白这话的意义。仲德,为师已经不恋慕那些翰林了……”
“当然有。”吴为点头。
“够狠……”吴为擦擦额头的汗道:“那样一来咱也不消在富阳混了。”
“还能如何筹,借粮呗。”吴为感喟一声道。
进了亭子,一众书吏施礼,魏知县点点头。长侍从速奉上山泉水浸湿了的毛巾,魏知县接过来擦净脸和脖子,又擦了手,才对王贤道:“仲德,你如何来了?”现在他已经不避讳两人的师徒干系,反而巴不得尽人皆知。
“教员……”王贤心说你白叟家也太不定性了,碰到暗中面就恨不得早死早超生,现在有了正能量,又昂首甘为孺子牛……
王贤便将吴为的话复述一遍,魏知县公然暴怒道:“太无耻了,这是发国难财这是!”说着冲动的攥拳道:“我这就发票,抄了他们的家!”
“明天。”
“不能借,一借百姓就晓得仓里没粮了。”王贤却决然道:“到时候发急一起,反而害了百姓。”
“省里的赈灾粮?”
“杯水车薪。”
“杯水车薪吧。”王贤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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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看多少人在干活,七个山头上满满的都是人。”典吏道:“现在越来越谙练,有大老爷盯着,他们也不敢偷懒。”
“实在本县有的是粮食,只是都在大户手里。”王贤缓缓道。“够十五万人吃一个月没题目。”
号子声中,十六根儿臂粗的麻绳,像一把伸开的大伞,将沉重的石墩子高高拽起,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将空中夯实夯平。
若非靠着哀鸿无所事事,又别无所依,富阳县底子没法展开如许的大工程。
“那就种点麦子呗,这世上不但有米饭。”王贤也不跟他普通见地,话说和一帮子胥吏混久了,他也近墨者黑,得亏有林清儿中和一下,才没变得俗不成耐。
“向外县买粮呢?”
“官仓的米还能用十天,”王贤禀报导:“司马先生他们却还没返来……”
“去梯田看看……”王贤丢下一句,便出门去了。
“他们该何时返来?”魏知县对这些事儿不闻不问,他信赖王贤乃至超越本身。
“一点便宜都不放过啊。”王贤嘲笑道:“公然是为富不仁。”
“无耻,无耻之尤!”王贤实在早已知情,他本是要摸索一下吴为,看看他屁股到底坐在哪边。但听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明朝的士大夫实在是太无耻了!不由怒声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整天挂在嘴上‘仁者爱人’,就是这么爱的么!”
魏知县晓得,必定有大事,不然王贤不必亲至。摆摆手,众书吏长随便退下去,将凉亭空出来给两人说话。
“大户呗。”吴为道。
“你不消管了,让杜子腾还是放粮,不要减量,”王贤说着起家。
“大人要去哪?”
“别卖关子了。”魏知县黑着脸道:“为师现在火大着呢!”
“硬抢也比用借的强。”王贤冷声道,“实在不可,让那些个明教徒攀咬一通,给他们安个通匪的帽子,看他们不乖乖纳粮消灾!”
在富阳城外的龙门山上,到处是垒石筑坝、打夯压台的民夫,热火朝天的场面,令观者热血贲张,恨不得也卷起袖子参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