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身材疲累,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俄然感觉有人捅着本身的身材,睁眼一看,本来是一个老军。常思豪揉揉眼睛望天,夜色浑沉,月已不知随云漂到那边去了。那老军道:“起来吧,开端干活了。”中间徐老军骂道:“你把他叫起来干甚么?他那么小,无能这个么?”那老军嘟嚷道:“好歹是个劳力,再说他迟早也得干。”
常思豪一骨碌身爬起,抖抖身上草沫,这才看到另几个老军也都醒了,他们年纪都已不轻,这一觉明显还未解过乏来,有的吃力地活动着腰眼和肩膀,有的揉着老寒腿,呲牙咧嘴地忍着风湿痛。稍事清算,徐老军领着大伙抬着锅出了破屋奔后走,半途拉了一把常思豪,想说些甚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隔了很久,似是表情已有平复,此时灶火见弱,常思豪从身边抄过儿臂粗一根木料,双手撅了了两撅,折成三段,添入灶中,竟如折一根竹签般轻松适意。徐老军心中赞叹:“这孩子好强的手劲!”问道:“看你手脚,该是个贫苦家孩子,你爹是做甚么的?”
与常思豪同来的那帮饥民吃罢了饭,便被兵士赶起来,拆民居,集砖石,运往城头。此时明月已升,夜色清澈,各处一支支火把垂垂燃起,兵士们有的在篝火旁取暖说话,有的度量刀戈相倚而眠。
看着常思豪在那草堆中蜷身睡下,徐老军坐在灶边,望定了吞吐不定的火光,内心冷静地念着:“阿公……阿公……”两个字,叹了口气,抬头望那一轮好月,不觉间眼眶又湿了。
常思豪发展两步,嘭地撞到甚么,大惊转头,本来是徐老军。
公公闭着眼睛点点头,脸上的皱纹仿佛抽成了一团。常思豪进了屋,号召mm生火,可mm不在,心忖大抵她也是出去挖野菜还没返来。
“这些尸身,既有那些番兵的,也有我们汉人的,那些番兵,我们只当他是畜牲,吃了与普通猪狗家禽无异,至于汉人,都是我们的亲人兄弟战死疆场。我们食了这些豪杰的血肉,就与他们的英魂融于一体,疆场上便能英勇无敌!”
这老军瞟了一眼常思豪,笑道:“娃子,俺的技术,可差远了,待会儿看你那徐阿公的,去皮不带肥,剔骨不留肉,那才叫妙手哩!”谈笑间已将那尸双臂及大腿的肉割下刮尽,骨架扔在一边,用刀将肉挑起,甩向另一案子,那边老军手持双刀,空中一挡,将肉截摔在案上,双臂疾挥,直如车轮扭转,案上“笃笃”之声不断,转眼间将肉切成豆腐般划一的数十小块,然后双刀一挥,将肉扫进大锅以内,行动流利,谙练已极。
常思豪由徐老军领着,来到伙房,这伙房原是三间民居,已拆了顶,梁木椽子砖头都被运至城墙上备战,剩下四周少半截墙壁,尚稍能拢些风。
徐老军道:“这是备用的,早晨番贼若来爬城偷袭,我们就把这锅端了,当头给他们浇下去!”
徐老军号召着世人取刀,道:“都脱手吧!”
徐老军微微一笑:“不,这锅是油。”
俄然锅中咕咕作响,锅盖掀了两掀。“火大了。”徐老军说。
“天然是做来吃!”另一老军粗声粗气地说着,将一具裸尸“嘭”地一声甩在长案子上,回击顺了把片儿刀,“哧”地一声插进那尸身腰间,迈了个小弓箭步,一手按尸,一手操刀,于体腔内来去搅割数遭,镦刀于案,单手探于尸腹以内,捞到脊骨,悄悄一卸,只听“霍哧”地一声轻响,骨肉分离,尸身上半身仅剩一副空空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