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龙哈哈一笑:“这是吾戏行的令媛一口春。向弗传外。但本日都是好朋友。也无所谓哉。”搁杯于桌:“实在说白也简朴。一是要学会眼中入迷。二是要学会用骨头说话。所谓骨动肉松身弗僵。眼波流转似水行哉。”说话间指作莲花。明眸若盼。一眼瞥來。惹得刘金吾手舞足蹈。大声喝采。
常思豪深思:“天下至道。都是相通。连唱戏也不例外。‘寻见自家’一句。跟郑盟主他们说武功的话也是如出一辙。看來这梁伯龙。确是摸着了戏路的神髓。”点头附合:“嗯。反复别人轻易。找见本身就难了。”
梁伯龙咂磨很久。点头道:“讲的仇家。讲的仇家。”回过神來。哈哈笑道:“吾这些年陷在戏里。乌里乌涂。有一点名声便开端自发得是。尚弗自知。还弗如兄弟侬三言两语说得明白澈底。忸捏忸捏。兄弟既有悟性。又有灵性。如果学戏。定能成个倒置众生的大伶人。成绩远在吾之上。”
这内息像一个无形的自我。又如同盛在皮郛中的水人。在体内摇摆抵触。缓缓沸腾。暖融融地将满身层层渗入。舒畅之极。筋肉一块块疏松开來。仿佛正被炖烂脱骨融于水中。贰心中一惊又懒。想抬臂却无涓滴力量。同时感受身上已然松到极致。刹时失力。连眼皮也沉重非常。不由自主地闭合。全数肌肉向下脱坠。如大水浸泡后的土坍壁颓。转眼间便只剩得一副白白的骨架立在地上。摇摇欲坠。
梁伯龙道:“哪那很多今后的机遇。常兄弟这话也弗过是遁辞罢了。假哉。好假哉。”
常思豪心想那些击剑玩乐。吟咏文章之类的风雅之事多数也是传言衬着。他能自述颓态。足见至心。对这梁伯龙重生好感。安抚说道:“行行出状元。好的梨园子非论到了那里。老是万人追看。能倒置众生。也是大本领。一定就比别的行当差了。”
他踱了几步。调了十数个呼吸以后。缓缓而静。转过身來。脸上浮生出淡淡的笑意。眼神中便起了一种柔情。似愁略喜。仿佛一个闺阁女子看久了书。有些乏累。有些感慨。鞭策窗棂。抬起了眼睛望向窗外。瞥见了景。又不见景。一颗心仍在册页里悲欢。跟着。心机回神。被阳光略刺了眼。抬手重遮。长睫垂低。神驰消逝。情感里有了被实际滞赘的无法与感慨。身子横向略旋。肩头松下。在一口气呼出之间。目光轻柔随袖而落。便似有一股惆寥被悄悄掸去。却哀而不伤。规复了大师闺秀的沉寂与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