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嘴村一片哀伤，青年突击队的红旗被炸得只剩下几缕，在风里有力地招摇。
朱士珍认得赵半仙，赵半仙做村长的时候他是乡当局的党办秘书，对赵半仙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当年柳权拿下赵半仙，朱士珍起了很多的感化。
我的背上一片冰冷，仿佛看到赵德亮张着白森森的牙齿在傻笑，耳朵里听到他在喊：“老婆老婆，我返来了。”
朱士珍就叫乡财务的小立过来，叫他拿出五千块的丧葬费。赵半仙接也不接，声音飘着问：“一条命，就值个五千块？”
白蜡烛点了起来，老鹰嘴的男人连续进了灵堂，敲响了送别死人的第一声锣。大铜锣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沉闷悠远而悲惨。
“如何回事啊？”我的脚底一凉，盗汗冒了出来。
朱士珍刚想开口，一块石头就砸了过来，跟着就是一阵骂声。朱士珍趔趄了一下脚步，站稳了身材，安静地扫视一眼四周说：“乡亲们，你们要骂就骂，只要骂得痛快，能处理题目，想如何骂就如何骂吧。”
老鹰嘴的男人们都黑着脸站在一边，没有一小我说话，看到我们过来，让开一条路。
穿好衣服下楼，乡当局大坪里早就站满了乡干部，个个都阴沉着脸。?朱士珍抽着烟在原地转圈子。柳红艳和郝强也在，我看到柳红艳的脸上闪现一片让人揣摩不透的神采。
月白嫂一身缟素，瘫坐在一片乱石堆里，中间几个女人围着她在安慰。赵德亮还躺在石头堆里，他的一条腿被炸飞了，被白布缠在身上，脸上血迹恍惚，胸口被炸开一个洞，血已经凝固。现场惨不忍睹，几近能够用血肉横飞来描述。
“哑炮。老鹰嘴的赵德亮去排哑炮，谁晓得如何就炸了。”郝强抬高声对我说：“这事我们都不晓得，传闻老鹰嘴要把人抬到乡当局来肇事。”
大铜锣一响，死者就要入敛。
早上还在梦里，门就被拍得山响。
我莫名其妙地问：“出啥事了？那么急。”
赵金明顺手扯过一片树叶，揉了揉，扔向草丛，非常当真地说：“你就是不信命！”
还没等他鞠完躬，赵半仙就出来发言了：“你是朱乡长吧？”
我顿时感受像吞了一只苍蝇，我说：“你甚么话啊，的确是胡说。”
“是你要求完工的吧。”
我的心一沉，那里死人了？死小我闹这么大动静，莫非死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我悄悄拉了一下郝强的衣服，问：“那里死人了？”
我和赵金明走在最后，他满脸惨白，脚步较着不稳。
朱士珍点头承认。
他的话一出，世人反而住了口。
郝强沉着声音说：“老鹰嘴。”
朱士珍领头，一行人跟着他快速走。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赵金明欣然一笑说：“我们乡间人都信命。你说，假定我是月白的老公，死的不就是我了？”
赵半仙指着仰躺着赵德亮尸身说：“义士当然是功德，义士的后代有甚么政策？你要给我们说明白。”
月白就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余下的撒在地上，嘴里喃喃说：“老牯牛，喝水呀。”
“赵村长死了？”我问，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赵半仙看了看月白，叹口气，低着头走了。
我说：“赵主任，重视脚下，别跌倒了。”
我成了去老鹰嘴措置善后的人选。启事是我在那里驻村过，环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