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
“奴婢给九千岁存候!”
客夫人肝火未消,道:“凭甚么,就凭她是皇后,放纵她的侍女不把我放在眼里,明天来我府上唾骂,赶明便能够把我赶出宫去。”
喝了一口热水茶,魏忠贤顿了顿,用五根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像是缓冲积存在脑海里太多的烦心琐事。客夫人陪着他喝茶,见他多些忧愁,叮咛两个婢女替他耸肩,好些放松放松。
“好了,夫人,皇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魏忠贤顿了顿,道:“找个时候,去给皇后娘娘登门报歉,陪个不是,别的拨些银两打发死者家人,把这事给了了。”
客夫人听不进魏忠贤的忠告,更不会向皇后娘娘低头认错。她现在就是后宫之主,不把皇后娘娘比下去,决不罢休。以是,打死皇后娘娘的侍女,客夫人就没有踌躇过。
魏忠贤啃不下客夫人这块硬骨头,就这么对峙下去,迟早会闹翻的。只是,打死皇后娘娘的侍女,这事总得有个说法。
魏忠贤由七八个小寺人挑着灯,前呼后拥走进客夫人府邸,早有三两个小寺人通报,客夫人带着婢女出门驱逐。
魏忠贤嘲笑,道:“夫人,这件事不是你的错,错在你的婢女拿错了东西,有错在先。”
魏忠贤自我消消气,忍气吞声,道:“既然夫人执意不肯向皇后娘娘报歉,那就算了。”
客夫人见魏忠贤点名“明善”,心想坏了,本想借口明善被她打收回宫了。谁料,小丫头涉世未深,主动站出,表白了身份。
但是,皇后的位置还是保存的,她是先帝的皇后,崇祯的皇嫂,还是掌管后宫。除了皇后,在这后宫另有一个女人,不成藐视。她便是,先帝的奶妈,客氏。先帝在位时,感激客氏哺乳之恩,封客氏为客夫人,赐免死丹券,还在后宫为客夫人安设了一处府邸。
客夫人听他的语气隐发怒意,这些年的合作称不上天衣无缝,可起码有很多默契。但是现在,为了皇后娘娘的侍女,他竟然深夜跑来算账。
客夫人见他笑了,觉得这件事畴昔了,也就放下心来,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颠末。
魏忠贤拿客夫人没体例,只好从当事人,阿谁叫明善的宫女身高低手。敲定了主张,魏忠贤喝了一口茶,变态似的眼神,瞄了瞄站在客夫人身后三两个婢女,道:“谁是明善?”
客夫人年近五十,这些年被魏忠贤玩腻了,手里沾满了鲜血,在权贵中度过腥风血雨的光阴,褪去了浅显女子那般娇柔、娇媚。神采中,多了倦怠,却有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狠厉。
客夫人“噗嗤”一笑,拈指信佛润润嗓子,神采安然,道:“九千岁深夜来访,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魏忠贤阴冷地盯着客夫人,客夫人没有回避,不屑一顾的眼神,像是不满他的指责。
客夫人向来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都说后宫之主是皇后,她还是先帝的奶妈子,手中有免死丹券,她怕谁,谁都不怕。恰好,魏忠贤怕了。他怕获咎皇后,死得更快。现在的崇祯不是信王,他是皇上,羽翼还未饱满,全都依仗皇后娘娘。以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话,足以窜改崇祯对任何人的观点。
客夫人既不是皇后,又不是妃子,待在后宫很难堪。每当皇上宠幸后宫嫔妃,夜幕来临的时候,待在这没有情面暖和的后宫,面对身边奉侍的婢女,客夫人的内心也很孤单。只可惜,熹宗只懂尊敬她为乳母,即便客夫人风味犹存年芳三十有六,还是得不到熹宗的恩宠,超越男女之间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