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没了香火根,特别在乎被人骂相干的字眼。万贞这一骂,康家叔侄神采齐变。康友贵本是个地痞,仗着叔父的权势在新南厂作威作福惯了,少点眼力,却有股横劲,见事情败露,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的发横,翻腕亮出柄手叉来,狞声道:“小贱人,敢骂我叔父,想死吗?”
万贞手底用力,就又将康友贵压下水去了,嘿然一笑:“报歉有效的话,还要刑衙干甚么?”
万贞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已经当场抓到你做假账,你不交,莫非我就拿不到?”
万贞哼道:“康公公还爱惜别人的性命?你使李账房偷我的花押做假账,背黑锅,叫我逮个正着,莫非不是应抢先着紧一下本身吗?”
小福一说这是欠款帐本,她就晓得此中有鬼了,接过帐本翻了翻,嘲笑一声,道:“李账房,你我每日公事来往很多,我都不晓得你几时暗里给我抠出来这么多带花押署名的落款页。帐目高低衔接得这么好,非一日之功,你可真是做得一手好账啊!”
康友贵几次被按进水里,呛得口鼻剧痛,口头还不平软,底下却已经尿了一地。
李账房神采大变,赶紧道:“万女官,这事……这……”
康恩眼看着侄子受刑,肉痛不已,急声叫道:“我把亏空的钱全交出来!再赔您一千两银子!万女官高抬贵手!”
手上的账册做出来的钱固然未几,但谁晓得李账房背后里还做了多少假账?
他到底中了甚么邪,竟然会把这个要命的煞星当作软包子的?急声大呼:“贵儿,快给万女官报歉!快报歉!”
她这一身的力量,远非康家叔侄可比,再加上事出俄然,康恩直到整小我都被压在屋角里了才醒过神来叫道:“万女官,饶命!”
万贞并不想学那些唧唧歪歪的反派,暴起脱手后,她一声不吭,紧追几步揪住康友贵的发髻,揭开承平缸的盖子,就将他的脑袋按了出来。
万贞抖了抖账册,目光往康恩身上一扫,问道:“账你做了,钱呢?”
这时库房方向蓦地窜出一小我来,远远地大呼:“叔父!出事了!快叫人来……”
万贞略微放小力道,却仍没松开抓的发髻。康友贵得了空地,终究扑腾着从水里抬开端来。地痞的性子是欺软怕硬,不治到他怕,是毫不会佩服的,他这一口气缓了缓,竟然还敢硬嘴骂道:“臭婊……”
康恩不敢辩驳,连声承诺:“我今后必然老诚恳实,好好帮手女官掌管新南厂!”
那人冲进账房,瞥见万贞和康恩劈面站着,发觉环境不对,蓦地停下来,惊问:“此人如何……叔父……这这这!”
李账房打了个颤抖,没敢说话,万贞脑中灵光一闪,又问:“库房外门的钥匙呢?”
万贞固然只将新南厂当作自在出入宫门的跳板,但经历和眼界决定了她固然不爱理事,却不至于由着人乱来。全部厂务的流水归为“旧管”、“新收”、“辞退”、“实在”几项,都很直接卤莽,又不是庞大的金融债务,隔三五天看一次,也就能估出大抵出入。
万贞就又松了放手,康友贵挣出水面还要骂:“贱……”
万贞心中冒火,也不管康恩说甚么,大踏步直奔账房。李账房大骇,挣扎着还想去拦她。万贞怒喝:“小福,喜子,把这贼账房绑起来!等下就归去报了胡奶奶,让她递牌子请东厂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