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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昨日与徐鲁卿饮宴，说及华亭文教之事。”郑岳进了二堂，自顾自坐了，道：“如果我在县试中多取一些名额，是否有悖典故？”
衷贞吉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贵县初掌民生，当知朝廷设亲民官，乃是为了养牧布衣，而非凑趣权贵！”
科举选官选出来的都是政务官，学问是无可指责的。但是也因为大量时候投入文史哲等道学当中，在措置政事方面只能依托私家参谋——文主，以及部属事件官——胥吏。
“先生这话是宦海里说的，我既然身膺圣命，临视一方，还是得看看这提编法是否害民。”郑岳并不否定李文明的“政治精确论”，但也的确不肯睁眼瞎话，害了百姓。他只想着，如果提编法的确不好，今后总想个分身其美的体例让上头晓得吧。
李文明笑而不语。大明不知多少人想当这洗脚婢、暖床妾而不得呢！
“老黄堂经验得是。”郑岳微微欠身，毕竟是不敢触怒顶头下属。
衷贞吉这才微微气平，道：“你我执掌三尺，尤须畏敬三尺；收受一钱，那便一钱不值。”他又松缓口气，道：“你尚且年青，前程不成限量。如果入仕之初便感染污点，将来如何自处？”
嘉靖年南北交兵，太仓空乏，百姓逃籍者甚重。那些未逃的百姓不得不承担更多的赋税杂役，苦不堪言。以是从嘉靖三十二年以后，朝廷就在各地推行“均田平赋”之策，目标就是让税赋压力均匀到地盘，地多则承担重，地少则承担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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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贞吉固然看不上这位新进士的事情态度，但是对他做人的态度倒是非常对劲，也并未几说，道：“朝中对于提编之法很有争议，我等授郡县，当反应民声，也请贵县详加查访。”
郑岳垂首站着，心中暗道：你本日又吃了甚么上火的东西，一早就寻我不是。徐家是处所望族，徐相更是另有个门生在内阁掌政，我小小七品能不给颜面么？再者说，只一起吃了酒饭，谈何凑趣！
郑岳赶紧躬身施礼，道：“下官定然用心办事，将这均粮之事落到实处，以纾下民之苦。”
郑岳暗道不好：公然是下属要发作自家。他晓得知府必定有了耳报，不敢扯谎，道：“昨日徐鲁卿邀去夏圩，今晨才赶返来。”
李文明道：“东翁，府尊召见甚急，速速畴昔吧。”
郑岳在心中将“均粮”和“提编”过了两遍，道：“下官明白。”
李文明晓得这是新进士的敬爱之处，只是笑笑，并不辩白。
郑岳打了个激灵，赶紧叫人打水洗脸，换去一身酒气的衣裳，心中悄悄自嘲：人说宿世不修，做个知县；宿世作歹，知县附郭；恶贯充斥，附郭省会。还好我宿世作歹有限，没有附郭省会。
郑岳心中一动，暗道：衷洪溪像是在敲打我，莫非是朝中风向变动，不该与徐相家走得太近？
郑岳也不晓得是昨日喝酒过量，还是俗务烦心，只感觉头痛，没好气道：“都说知县是府尊的洗脚婢，大户的暖床妾，公然两端受气。”
李文明想了想，道：“只要所取之人文卷上没有笑话，府尊也没得话说。并且门生觉得，让府尊多些卷子可看，也是功德。”多看卷子天然要多耗精力，也就不会闲得没事找人费事了。
衷贞吉端茶送客，郑岳灰头土脸回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