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何宽呢？”张居正孔殷地问。
高拱检出一份文牍，道：“这是吏科给事中涂梦桂的弹章，论劾谷中虚两任巡抚，再贰本兵，皆有贪声，脏私狼籍，乞要亟行罢斥。既然巡按御史杜化中论劾于前，科官再劾于后，似难再留。”
今今后愿与公分弃前恶，复修旧好。勿使借口者再得以鼓弄其间，则不唯相互之幸，实国度之幸，缙绅大夫之幸也。丈夫一言，之死不易。皇天后土所共鉴临，惟公亮之。
念昔仆典试时，曾以题字致先帝疑，公为解护，仆实心感之。当公不悦仆时，仆曾明告公云：公即仇我，然解先帝疑一节，终不敢忘，必当报效。别公而去，言固在耳，公不影象之耶？今此之举，固当日初心无敢变也。然既有以取信于天下，则乃可有辞门下，故敢奉告，布戋戋之意。
“行了，不能再拖了！”高拱一扬手，“巡按御史指称二犯用贿营求，二犯也供了，但总要有左验吧？巡按御史能够传闻而奏，不敷为凭；人犯供词，安知不是自保之计？既然金、朱二犯贪恣侵剥，凿凿有据，以此将二不法罪就是了；用贿营求无左验，不必再胶葛下去了！刑部上紧奏来，早结此案！”言毕，向外摆摆手，表示刘自强退出。
张居正悬着的心终究落地，道：“玄翁判定！既然不再勘问，以何项目罢斥二人？”
“这个……”刘自强不敢说。
“有左验吗？”高拱持续诘问。
“喔？”张居正一笑，“世人讥怀慎伴食宰相，玄翁谓怀慎有大功，居正愿闻高论。”
巡按福建御史杜化中的弹章，内阁按例拟旨发交吏、兵二部题覆。吏部题覆：除总兵戚继光等由兵部独自查覆外，为照兵部侍郎谷中虚、福建巡抚何宽，倶大臣，若果纳贿纵奸，则是重干法纪，岂容轻贷？但事出传闻，靡所证据，未经勘实，何故正法而服其心？令回籍听勘，待事明之日，另行奏请处罚。”兵部题覆：将金科、朱珏送法司勘问。
“把食盒拿来！”高拱叮咛，又道，“去叫！”
张居正佯装埋头用饭，却停止了咀嚼，侧耳谛听。
高拱待刘自强出了中堂，一推食盒：“虽则二犯用贿营求之事不再究查，但谷中虚、何宽不能再用！”
刘自强难堪地看着高拱，向他使眼色。
“关涉到何人？”高拱用心问。
高拱喟叹一声，道：“叔大，皇上病重，内阁只你我二人，同谋国事吧！”说完，起家出了中堂。
高拱道：“至于何宽，近几天我让吏部清理各省督抚保举事例，要峻厉处罚保举过滥的督抚，何宽在列。正能够他保举违例为由，给他个撤职处罚。”
高拱苦笑一声：“唉！我的除八弊疏稿，叔大看过的，第一弊就是法律不公，现在我当国，却把秉公法律者调开！我教大司寇要矗立持正不能看权势者眼色，却又指授他如何大事化小，冲突啊！”
“玄翁为了大局计，可谓费经心机了。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张居正感慨了一声。
高拱咽下一口馒头，问：“福建的案子，几个月了，金科、朱珏二犯，何故还未审结？”
“不错。但是，姚崇的帮手卢怀慎，也功不成没啊！”高拱慨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