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乾恨恨然道:“佛朗机人最他郎奶的可爱!前几年若不是佛朗机人插手帮了俞大猷,老子还占着南澳称王呢,哪会被赶得四周流落,屈辱受招!再说了,他郎奶的,这佛朗机人仗着坚船利炮,在海上搅了老子多少买卖!可官府与他郎奶的佛朗机人穿一条裤子,咱那里拼得过他!”
梁有训回到潮阳县招收都,即将开矿一事禀报于林道乾。
“这个你莫管,官府先差人封了他的矿,你再去开就是了。”来经济胸有成竹地说,“我转头就和海丰知县说,要他差人封矿!”
梁有训深知林道乾好盘据一方自雄,受招安只是权宜之计,背叛是迟早之事,是以并不吃惊,沉吟半晌,献计道:“时下闯海上,关头是要有大船。闻得有佛朗机舰船三艘,泊琼州铺前港,莫如偷袭畴昔,把船劫走!”
国朝自正德、嘉靖以来,银两已渐有代替货币之势,采矿遂成民风。采矿之利使得矿井之地堆积了很多处所豪强,紫金、海丰间开采银矿的伍瑞,就是此中之一。他诨号“花腰蜂”,带着一批打手从粤北到此开矿。来经济觉得他是外来人,只要官府倔强封矿,必乖乖撤出。不料知县带着衙役、巡捕几十人携封条到得矿山,花腰峰不肯等闲让步,竟持械对峙,拒不从命。来经济闻报,忙向梁有训乞助,梁有训遂命八百喽啰持剑戟进山驰援。花腰峰见势不妙,只得弃矿而逃。
“郎奶的,老子早就不想憋在这巴掌大的小港了!”林道乾对梁有训说,“还是占岛为王的日子舒坦,干脆他郎奶的重新反了吧!”
潮州“潮春丽院”一个清幽的房间里,府推官来经济正搂抱着一个美姬嬉笑着,海盗头子林道乾的师爷梁有训仓促出去了,径直在一个空位上坐下,问来经济:“纬翁呼唤,有何叮咛?”
“不说这个了,老子就是想占岛为王!男人汉大丈夫,有钱有权有女人,不枉此生!”林道乾道,“明日就走,杀往琼州铺前港!”
“哈哈哈!老子明日就集结!”林道乾大笑道。
“广东这边未开海禁,咱不就是海贼海寇吗?官府自是要剿的。若开了海禁,光亮正大做买卖,官府一定就站在红夷一边吧?”梁有训笑道。安闲河门渡私行开港,他便窜改了观点,力主开海禁了。
次日酉时,潮阳招收都,八百人马在林道乾带领下,向澄海进发。到得澄海县城南门外,林道乾一声令下,八百人乘夜色攻进了县城,拿住知县,劫了县库,忽倏间撤退到河门渡,梁有训早已备船在此策应,待人马登船,已是凌晨时分,船队直奔琼州而去。
但花腰峰并未跑远,而是在海丰、河源一带矿山串连,拉起了一支两千人的步队。他还偷偷刻了一枚印石,上书“飞龙传国之宝”,投于池中,伪与世人捕渔,将印石打捞出来,世人视之大惊,觉得帝王符印。因而,啸聚大埔的萧晚、罗袍、杨舜等贼首,相与歃血盟誓,推花腰峰为首,号称“飞龙人主”,不唯占山为王,断绝饷道,还入海导倭寇入潮境,助其阵容。一时岭东丛山深箐,延袤八百余里之地,成了山贼花腰峰的地盘。东至兴宁、紫金、程乡、揭阳,北至河源、龙川,西至博罗,南至归善、海丰以及东莞,无不罹其锋者。
“呵呵,纬翁德高望重,潮州各县都惟纬翁马首是瞻。这,新船长也是晓得的。”梁有训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