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道:“四维听大司马说,为避言论苛责,兵部拟以铜锅代广锅用于抚赏,谓既利其用又不成造为兵器,似亦通得。”
高拱一扬手:“这个当痛痛快快准了。你知会令舅奏来,著礼部题覆敕封就是了。”他拍了拍脑门,思忖半晌,“子维,封她忠顺夫人如何?”
张四维迟疑半晌,又道:“玄翁,闻得三边总督戴才对封贡互市并不主动,欲成此事,恐还需玄翁出面暗里劝说才好。”
“玄翁,戴才有奏来了。”次日辰时,内阁中堂里,三阁臣甫坐定,张居正就道。高拱仓猝伸手,“快拿来我看!”张居正走畴昔递给他,高拱展读,只见上写着:
“喔?!”高拱和张居正同时收回一声赞叹,预感到兵部尚书杨博此时来谒,必有大事产生。
“令舅也是急于促进此事。吉能部封贡互市,已著三边总督戴才奏闻,克日当有本来,届时再说。”高拱说着,感喟一声,目光中透暴露烦躁情感,“令舅前次所奏铁锅、抚赏穷丁二事,虽经皇上允准,惟下部院实施,却又出岔子,拖拖沓拉到本日,仍未议定,也难怪令舅焦急。”
张四维点头,又道:“为三娘子请封事,恐朝廷缙绅又有说辞,家舅不敢冒然上奏,不知玄翁何意?”
“统统都很顺利。俺答住了七天,高欢畅兴归去了。”急足王诚答复,说着,把王崇古的书牍捧递高拱手中。
封贡宜同俺答例。东西虏各为雄长授职,应贡御马三十匹,即令其随付俺答一起总进为便。惟是互市之说,在陕西重镇,既不成招以本地,以贻祸阶,又不当使强虏混入延、宁二镇。虽号为近虏,然法纪颇严,绝无以寸帛私通者,有如引之入市,反启衅端。故互市之议,第可行之宣大,而不成行之陕西;无已则宣谕吉能,令与其部落各赴大同互市,是亦皋牢之术。
高拱正不知如何回应,忽听书办禀报:“大司马求见!”
高拱脸上透暴露轻视的神采:“虏人道本贪婪,惟利是视。诱之以利,即死命亦可制。则抚赏定宜从厚,正不必惜此小费,我已多次交代户部并言于科道,其理既明,当再无苛责者。你知会令舅,晓谕二抚三镇出纳,不成鄙吝。财固不成华侈,然当济事处,却还是要大风雅方。留之又何所用?况抚赏所用,并未多到那里去!”
高拱一扬手,烦躁地说:“也只好如许了。你转告令舅,朝中阻力甚大,若此议果下,不必再争,要一步一步来,待战役稳固,边贸大开,届时有人再挡,恐也挡不住了。”
“公然是如许!”高拱顿时火冒三丈,“奏本不必下兵部议,直接拟旨!”
高拱沉默很久,问:“叔大有何事?”
张四维苦笑道:“我朝缙绅看似忠君爱国、自傲满满,实则毫无自傲!一听要以抚赏体例供应北人广锅,科道哗然,皆难之。照那些人的逻辑,答应北人得铁锅,就是资敌;那么北人的胡马岂不也是资敌?人家倒是一点不担忧,满是挑膘肥体壮的入市嘞!”
“正为此事。”张居正道,“玄翁,用人固要看才调,但若素无渊源,恐不能体味心图,高低隔阂,诸事推动不免有碍,于新政大局倒霉。今之宦海,任事者少,识事者尤少。既如此,莫如用有渊源、善体味心图者。居正来谒,就是想连络戴才一例,向玄翁进此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