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一看有外人来,沉着脸,对高才道:“老五,你坏了我的端方!”
“这是哪一出?”张氏猎奇地问。
“收下!”高拱道,又叮咛高福,“拿些新郑大枣,给叔大带去。”
“下不为例!”高拱瞪眼道,总算没有把韩楫赶走。世人正要进屋,高德禀报,张居正的管家游七来谒。说话间,游七带着两个小厮,捧着礼盒,快步走过来,叩首道:“禀高爷,明天是奶奶的寿诞,俺家老爷病了,不能来给奶奶祝寿,差小的给送些土产,权作寿礼。”说着,命小厮翻开礼盒,游七指着内里的礼品,一一唱出:“洪湖莲子二斤、荆州花糕两盒、笔架鱼肚二斤!”
“你看看你说的!”高拱活力地说,“就仿佛我真的抨击他了!”
往年张氏过生日,宦海上的人,高拱一概回绝,却唯独张居正例外。可本年,他没有来。见夫人问及,高拱一扬手:“叔大昨日就告假休沐,说是得了感冒,涕泪交换,自是不能来了。”
且近时人亦有不乐相互之遂平者,仍为未解之说。其意觉得称仆未解,则能够贾怨以收恩;若明言无他,则就中无可作为矣。此意仆已看破,故统统不睬,付之罔闻,久当自灭也。愿公亦付之罔闻,则彼无所施计矣!
高拱一脸凝重,眉头皱了又皱,道:“你归去禀明徐老,高某已奉托有司宽假,会再致函蔡国熙,请他宽之!”
此语一出,张氏转脸垂泪。高拱浑然不觉,问:“都筹办了啥好吃的?梨花春拿一瓶出来。”
“以伯通之见,何人操控?”高拱问,又一指中间的座椅,“坐下说。”
高拱看到“玄翁光亮正大,宅心平恕”一语,颇是打动,“到底是叔大知我啊!”把书牍递于书办,“快封收回去!”
书办出去了,高拱有些欣然,默念着张居正函中“为朋友消怨业”这句话,长叹一声,“但愿这怨业早消,别再像阴魂般在都城浪荡了!”
“可贵你有这份至心!”张氏动情地说。
“师相,起码,也与他有关。他的门客曾省吾,号称小诸葛,是他出的主张也未可知。”韩楫神奥秘秘地说,“江陵相公志向高远,非久居人下之辈。然他资格浅,人脉不敷,一旦把抨击徐阶的帽子扣在师相头上,则不唯可束缚师相手脚,还可把徐阶的旧权势支出门下。”
“玄翁刻薄如此,朝野谅解者却未几,委实令人痛心!”房尧第抄好了副本,对高拱道。
张氏要留游七用饭,游七连连推却,仓猝叩首告别,世人这才进了正房,在厨房帮手的高才之妻、孟男之妻及高拱的侧室薛氏,也被唤来。高拱和张氏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定,先是娘家侄子张孟男率妻与二子膜拜祝寿;继之,五弟高才率妻与独子务本膜拜祝寿;再接着是高拱的侧室薛氏膜拜祝寿;弟子韩楫本要膜拜,被高拱拦下了。礼毕,因家里餐厅狭小,容不下世人,高拱与内侄张孟男、五弟高才、弟子韩楫及侄务本、门客房尧第,加上寿星张氏,共八人,坐在餐厅用餐,其他人等围坐在花厅里临时摆放的一张桌子旁用餐。谈笑声不时从这个一贯沉寂的宅院中传出,这在高府实属罕见。几盅酒下肚,少言寡语的高才借着酒劲儿道:“三哥,再过两个来月,就是三哥的花甲寿诞,得好好筹措筹措,到酒楼摆上几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