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省吾也替张居正忧愁,情急之下,以摸索的口气道:“太岳兄,要不,我和湖广学政暗里十足气?只要有一个出来了,前面的也就带出来了。”
张居正摇点头,又收回一声感喟。他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动机,但一想到眼里揉不进沙子的高拱,他就浑身一紧,不敢再想下去了,遑论实施?
殷世儋神采顿时变得乌青,鼻子里收回“哼”的一声。
“呵呵,殷相公知省吾与或人的干系,奉命是奉命,不奉命也是奉命,归正或人都脱不了干系!”曾省吾绕着弯子道。
殷世儋沉吟道:“近些日子,我看江陵神采不对,似有用心躲避新郑之意。三省可知,二私有嫌隙了?”
“太岳兄,这是做甚!”曾省吾疾步上前,夺过张居帮手中的鞭子,“敬修、嗣修都是做父亲的人了,安得如此!”说着,拉住张居正往书房走,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几小我道,“快起来吧!”
只过了不到半个时候,曾省吾就坐到了殷世儋家的花厅里了。酬酢数语,曾省吾长叹一声:“唉――!这阁老相公,外人看来风景无穷,岂不知,满腹委曲无处诉说吧?”
“闲谈时说过。”张居正答,他以惊奇的目光直视曾省吾,“你要做甚?”
“可惜,郜永春弹劾王崇古、张四维,硬生生被高相压下了。但科道都憋着一口气呢!”曾省吾又道,他躬身问殷世儋,“殷相公,传闻王崇古不唯攻讦过郜永春,厥后又有奏疏,语侵前任巡盐御史周思充,连高相都看不下去,致函王崇古,斥责他一通,又亲身出面各加安抚,有这事吗?”
“三省,你如何这么说话?!”张居正活力地说,“堂堂朝廷宰辅重臣,为私利逐同僚?”
“江陵相私有远虑啊!”曾省吾含混了一句。
“江陵泄漏于你的?”殷世儋反问,却变相证明了曾省吾的说法。
曾省吾一笑:“咳,这算甚么嘛!这哥儿几个,够诚恳的了,被你管束得服服帖帖,满足吧!”
“但是,凡是点过翰林的,还是钻谋着要坐坐文渊阁的椅子嘞!”曾省吾又说,他顿了顿,抬高声音,“门路传闻,高相要延揽张四维入阁嘞!喔呀!”他俄然一惊一乍地说,“殷相公晓得吗?有人说,巡盐御史郜永春论劾王崇古、张四维,乃殷相公指授,张四维对殷相公至今不能谅解!省吾思疑张四维钻谋入阁,是为赶走殷相公的。省吾念及殷相公乃张相公同年,瞒着张相公跑来多嘴一句。”
“不成胡来!”张居正呵叱道。
曾省吾并不在乎:“太岳兄,我看邸报上说,广东又在肇庆建船厂了,还要练习水军。看来,想打消沙市镇的船厂,难了!湖广士绅对太岳兄岂不绝望?”他向张居正前凑了凑,“他们绝望不绝望倒还在其次,太岳兄对甚么通海运、建船厂、练水军,内心极不同意,可也无可何如,能不憋屈?”
张居正扭过脸去,向外一摆手:“你要总这么说话,今后也就别来了!”
殷世儋呆坐很久,想到入阁以来的勉强,一口恶气不吐不快,现在高拱又要拉张四维入阁,较着是要赶他走了!这未免太放肆、太不留余地了吧?就连张居正的门客都看不下去,出马鼓励,谁还保护他高新郑?想到这里,殷世儋蓦地起家,咬着牙,嘴里蹦出了八个字:“先发制人,核心侧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