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高老先生,莫冻坏了身子!”是孟冲的声音。他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两位太医。
冯保手托光秃秃、肥腻腻的下巴,如有所思:“孩儿是说,来他娘的个诽谤计?!”
“疳疮?这是甚病?”高拱问。他身材一贯健朗,除客岁因劳累过分病倒外,多年来很少求医问药,故对各种疾病素无体味。
“俺巴不得明早一起床,就听到高胡子垮台的动静!”冯保恨恨然道,又盯着徐爵问,“孩儿看,该从何动手?
“那姓高的,就是皇上的替人,权势忒大,可别让他发觉了,不的,咱和张先生都得玩儿完!”徐爵提示道。
孟冲点头,指了指内左门边上的九卿直房:“内里酷寒,请高老先生先到那边直房候着,太医出来,即去处高老先生禀报。”
两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高拱一顿足:“皇上春秋正盛,哪会有大病,不过偶感风寒罢了,有甚不能说的!”
“皇上因何昏迷?”高拱拉住孟冲的袍袖,孔殷地问。
“干父放心!”徐爵一拍胸脯,“绝对无人晓得,这件事,永久烂在咱父子肚里啦!”
“今上身子早被掏空啦,没病都晃晃落落的,病来如山倒,孩儿看他支撑不了一两年!”徐爵给冯保打气说,“以孩儿看,整治高胡子的事,目今便可动手!”
太医又是吞吞吐吐说了半天,高拱急了:“圣躬违和,做太医的不能无责!早日把皇上的微恙医好了,算是将功补过!而后要更加用心,不得有半点闪失!”又叮咛说,“太医斯须不成阔别,就在这直房里轮直,皇上何时病愈,方可撤回。”说完,他命太医再进乾清宫看诊,又对前来见他的孟冲千丁宁万叮嘱一番,要他统统以皇上的龙体为重,这才拖着怠倦的行动,缓缓往会极门走去。
徐爵滑头一笑,道:“干父,这个玩意儿,是海别传来的,先是岭南人感染上,又传到吴越,吴越人就称为广疮。这玩意儿生的疮活像杨梅,因而都叫它杨梅疮。”
“喔呀,干父!”徐爵镇静地叫喊一声,“到底是染上了!”
高拱又道:“需重视些甚事?本阁部即上问安疏,向皇长进言。”
“皇上得了甚么病?”一进直房,高拱屏退摆布人等,只留两位太医在室,迫不及待地问。
太医点头称是。
此时,在冯保的私宅里,徐爵已详细地向冯保禀报了此番应邀到张居正府邸的颠末,冯保边听,边不住地“喔呀呀喔呀呀”,欢畅得满脸通红,徐爵刚一住嘴,他就搓动手道:“喔呀喔呀老天爷,这是哪缕光照到咱头上啦!忒好啦,忒好啦!咱早有这个意义,就怕那张老先生珍惜羽毛不敢与咱笼络嘞!”
自孟冲经高拱所荐接任司礼监掌印寺人,冯保的但愿落空,失落愁闷之余,便生出对高拱的无穷仇恨。但高拱不唯大权在握,且皇上对他的倚重眷恋非同平常,冯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抨击他的战略来。还是徐爵足智多谋又心狠手辣,竟献上釜底抽薪之计。冯保闻之,浑身颤栗,惊出一头盗汗,忙捂住了徐爵的嘴巴。弑君大罪,谁敢为之?徐爵诡秘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