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镛惊骇道:“军门,此据市场不过二三里,甚伤害,要上紧转移,马上回大同城,集结兵马前来驰援!”
当晚,王崇古来到得胜堡,设席接待俺答汗与三娘子。照高拱所示,为让俺答歆羡天朝敷裕,决计从各地赶运了很多山珍海味,又特聘大同良庖主理,菜肴丰厚,令人垂涎欲滴。俺答汗已更了衣,身穿皇上所赐大红五彩纻段蟒衣,拉着着了盛装的三娘子之手,相偕进了宴会厅。搭眼望去,先被宴会厅的都丽堂皇之气所吸引,又被桌上的好菜所惊呆,俺答汗嘴角挂着口水,他吸溜了一声,向王崇古躬身拱手道:“太师,咱这里有件礼品,献于太师。”说着,向三娘子使了个眼色,三娘子从怀中取出一份文牍,侍从接过呈来,王崇古一看,满篇倶是番文,即知俺答又有事要他代奏,却不知是何事体。
“马帅安在?”王崇古问。
“今以不满万人之兵而与俺答战,绝无胜算!”副总兵阎振焦燥地说,“还是速回镇城为好!”
待崔镛一行上马,俺答汗和三娘子也下了马,见礼相见,互致问候。俺答汗又命五奴柱:“侍卫一百人随本汗入市,通不准照顾刀剑!”说着,亲身解下腰中佩剑,扔到地上,道,“这件玩意儿,今后,用不着啦!”
“顺义王!”王崇古款款道,“这不是给天朝的礼品,是顺义王为弟妇乞天朝赐给她礼品!”
“喔哦,哈哈哈,谁说不是嘞!”俺答汗笑笑说,“太师说的是。”
“喔?”俺答汗捋着络腮胡,“可有埋伏?”
“势已骑虎难下,容军门定夺吧!”崔镛不敢再催,只得说。
除了市城堡,在得胜口东侧,沿长城脊背本建有一座大城台,乃是守口将士轮值护口时所居,其东五六丈远,新建了一高一低两所楼阁,肇端就连守口将士也不知是何修建,用处安在;忽一日有匾额吊挂于上,方知此乃马市楼,为羁系市场之长官公署也。
漏下二鼓,万籁俱寂,忽有拍门声短促响起,王崇古蓦地起家,大声问:“何事?”
兵备崔镛、副总兵阎振受命主开市之事,两人齐齐来谒,倶露惮忌之色。“探马来报,”阎振神情严峻地说,“俺答拥众侵占,人马从焦山夹道而出,不下数万!”跟在阎振身后的阳和兵部道崔镛一脸惊骇状:“军门,细作谍报称,俺答数万兵马,倶设备齐备,弓箭刀戈,粮草食品,与雄师南侵之状无异!”
王崇古坐长官,俺答汗坐左手,三娘子挨着俺答汗而坐,其他人等依序入坐。甫坐定,俺答汗一笑道:“太师,刚才所呈,是吾亡弟老把都之妇帖伏之奏!吾弟故去,弟妇不受敕封,不肯称臣,太师为之烦心。这不,本王差人去劝,弟妇已然承诺接管敕封,乞请在三边开市。太师看,这是不是礼品?喔哈哈哈!”
从开了春,得胜堡外俄然间涌来很多工匠,大兴土木。堡北一里处,建起一座方形的新堡子,堡城高两丈五尺,周长一里余,石砌砖包,有垛口,开东门,门顶设门楼;门外为瓮城,开南门;瓮城外是月城,月城开东门。令人奇特的是,堡内空旷无屋,只是一片空园地。直到朝廷允准互市的圣旨颁下,人们方知此堡谓之市城堡,是专为互市预备的买卖场合。
斯须,俺答汗跨上战马,带着五奴柱等一干侍从,列队恭迎。崔镛等尚未上马,就听俺答汗大声道:“喔呀!天朝果有信义,诚意如此!”他一举马鞭,号令道,“统统兵马都不得再进,十足给我释弓矢,解衣甲,巴特尔们,尔等在此放马撒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