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先生,”冯保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刻下主少国疑,中外对逐高胡子怕也多有非议,待会儿你就向万岁爷建言,以太后临朝稳定时势,如何?”
“张老先生,来来来!”冯保慌镇静张地向张居正招手,又一指云台门,表示他畴昔,“张老先生,高胡子终究滚蛋了,辅弼你来做。”
姚旷迟疑半晌,道:“岳翁,昨高阁老有一本,《正国事顺民气以遵朝廷疏》,是为安庆兵变善后的,还上不上?”
张居正接过一看,洋洋洒洒千言,要办的事是要复张佳胤、查志隆原职。沉吟半晌,道:“此本不上了。刑部勘问安庆兵变的奏本发下没有?”
张居正神采难堪,无法地感喟一声:“玄翁到底只是如此!”
呷了口茶,张居正暗忖:要收回一个讯号,稳定民气。如许想着,遂提笔给张佳胤修书:
皇上吸溜了一下鼻子,道:“皇考屡称先生忠臣。”
张居正再叩首间,皇上滑下御座,在内侍簇拥下沿御道而去。听着御靴“橐槖”之声渐小,张居正这才起家,望着皇上的背影,心中暗想:一个孩子,一个宦官,一个女人,不难对于!顿时,豪放之气在胸中升腾而出,他攥紧双拳,迈开大步,举头往会极门走去。
平台召见,非礼节性的,多数是皇上有重雄师国政务要垂询。张居正早已成竹在胸,一起北行,稳步穿过后左门,来到云台。抬眼一看,盘龙御座虽已设下,却不见仪仗列举,正迷惑间,冯保从乾清门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张居正不悦,暗忖:辅弼的位置,岂是你一个宦官给的?但他不露声色,抱拳道:“还要仰仗印公奥援。”
“印公,此事我也颇费周章,先和钱塘相公通气,再向礼部两堂官吹风,可……”张居正感喟一声,“阻力甚大,钱塘相公誓词要尸谏!”他作出无法状,又重重吸了口气,“此时若提出临朝称制,恐不唯不能稳定时势,怕还要火上浇油,谁能掌控?”又弥补道,“不过两宫并尊一事,我已和礼部说定,不会有碍,不日便可呈上。”
高拱负气道:“既然是免除,勒令闲住,无资格驰驿!”又讽刺地一笑道,“叔大必不成上本,不畏‘党护负国’之旨再出?”
高拱颤颤巍巍爬起家,刚要回身,身后传来亲热的呼喊声:“玄翁!”他转头一看,张居正走了过来。
张居正暗想:皇考眼里,高拱才是大忠臣,我只能做他顺驯的帮手。如许想着,一时竟不知做何答,只是叩首道:“谢皇上!”
“快走!”骑马跟在车后的冯驭高举绣春刀,用心大声叫唤着。
会极门内,望着高拱佝偻着衰老之身盘跚着出了会极门,张居正鼻子一酸,圆圈红了。他对着高拱的背影一揖,自语道:“玄翁,你老了,居正来做。居正必师法太祖高天子,把大明管理得更好!”再放眼望去,高拱的背影已看不见了,他一回身,快步往文渊阁走去。进了朝房,展纸提笔,又成一疏:
尚未落款,忽有秉笔寺人王臻传旨:皇上即于平台召见张老先生。
张居正也认识到“党护负国”四字把奥妙透露了,只怪当时慌乱,竟未细想,顺手写出这么文绉绉的句子来,被高拱看破了。他神情慌乱,忙道:“新郑据京师一千五百里,玄翁年老,坐一粗陋骡车,如何受得了?居正这就上本,为玄翁乞恩驰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