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出身书香家世,乃大师闺秀,自入裕邸,即不受先帝所宠,她并无牢骚,每天看书作画,打发光阴。先帝驾崩,她已心如死灰,更不肯参与外间之事。听完李贵妃的哭诉,她心定神淡,低声细语道:“mm,凡事你拿主张,凡mm的主张,咱倶无异同,就不必知会咱了。”
送走徐爵,张居正内心七上八下,独安闲院中盘桓着,忽见东北方有一片霓虹状的惨白气,内心阵阵发慌,不敢再看,回身回到书房,双手合十,闭目默念叨:“玄翁,你官宦世家,父母倶来世,又无儿无女,安知居正的甘苦?”念毕,缓缓放下,蓦地又合十默念,“居正并非为一己之私为此不义之举,玄翁,看了《登极诏》上居正暗里加上的守祖制的话,你应当明白,居正不忍看玄翁擅改祖制,越走越远!居恰是为大明社稷计,才不得不如此的!”默念了一阵,走出版房,向东北方向望去,见惨白气渐散,内心才稍稍结壮了些。
“是是是!”徐爵连连点头。
“娘娘,东厂密探倶已分头跟踪大臣,外朝有张老先生在,娘娘自可放心,万无一失!”冯保一拍胸脯道。
“事协矣!”张居朴重起家,仰脸慨叹道。定了定神儿,又把冯保拟的谕旨看了一遍,见词句不顺,甚或另有错字,不由点头。
冯保用袍袖抹了把汗,道:“娘娘,此为张老先生所拟,想必张老先生沉思熟虑过的。”又以惊骇的腔调道,“一旦事泄,恐有不测之祸,上紧用印吧!”
徐爵一看,忙问:“亲家老爷如何直点头?”
“张先生不会泄漏风声吧?”李贵妃问。
“主子在!”站在殿外的张诚回声进殿,跪地叩首道。
李贵妃弯身低语:“咱来问你,你可听到太高先生要迎立周王的传闻?”
冯保解下本身的牙牌,递给张大受:“拿上,看谁敢不开门!”
冯保一拍胸脯:“娘娘放心!”说罢,爬起来复又小跑着而去。
正说着,冯保仓促出去了,见礼毕,恭恭敬敬把谕旨稿捧递李贵妃。
“迎立周王之事,何故不说?”李贵妃阅罢,蹙眉问,又道,“天子即位方五日而逐顾命大臣,不说过硬的来由,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掌印寺人的牙牌,乃象牙制造,有云尖,下方微阔而上圆,一边刻“忠”字甲号;一边刻司礼监掌印寺人衔。张大受拿起牙牌,把密帖揣入怀中,快步出了隆德阁忠义室,直奔东华门而去。
徐爵在旁等得焦急,见张居恰好不轻易写好了,又撕掉,不解地问:“亲家老爷,这是……”
“哎呀呀!”徐爵惊叫,“亲家老爷真是心机周到啊!”他撇嘴一笑,“阿谁高胡子,粗粗拉拉,治国或许有一套,机谋嘛……”
张居正道:“皇上还小,太通俗的话,不像皇上的;印公嘛,精通文墨,写得太文绉绉,必让人起疑。若科道纷繁质疑,胶葛谕旨出自何人之手,岂不因小失大?”
张大受迟疑道:“东华门已封闭……”
回到直房,冯保镇静得不能自已,提笔的手抖个不断,只幸亏书案上用力拍了两下,疼痛感上来了,手不再颤栗,这才拟了一道谕旨,封好,交给掌班张大受:“徐爵在东华门外候着,你快去交给他,让他速转张老先生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