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尧第大惊,忙道:“玄翁且慢,门生有句话要说。”说着,一步跨畴昔,一把将高拱手中的小瓶打落在地,哭着说,“玄翁立马要死?玄翁细思之,他们只是高叫要逮河南高某,而不说详细人,且他们并未闯进门来,显系用心恐吓玄翁,让玄翁自裁。只要玄翁一死,他们就达到了目标,天下后代都觉得玄翁惧罪他杀,谁为玄翁分辩?!再说,弑君谋逆,当灭九族啊!玄翁一人死,高家一族岂不都要被枉屈死?!”
仲春初时节,气候转暖,万物复苏,院内的槐树已着花,披发着芬芳苦涩之气。高拱从高老庄老宅过完年,就回到了澄心洞居住。闻到院中槐花的香气,他出了房门,站在槐树下,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又伸头向院外张望着。他很想出门逛逛,但想到张四维来书所嘱,还是忍住了。
房尧第上前一步,躬身见礼:“玄翁乃至诚至纯之士,今古罕见,门生此生得为玄翁效力,于愿已足,何忍去?”
房尧第忙道:“玄翁息怒。都城民气惶惑,谎言四起,玄翁仍处危地,虚与委蛇为好。”
栾城拜别北行,忽忽如失,迄今且匝月矣。都中情面事体,俨如革代,不忍见,不忍言。
前奉台谕,薄游名山川,极其高致,今则不成。且闭门谢客,绝口勿言时势,以需时月,何如?
“原想让杨相去查潮州贪腐案的,如此一来,广东宦海的贪风,是刹不住了。”高拱存眷着他去国前摆设的几件事,听到新任巡按广东御史杨相被调外任,赵淳则连升七级,他感喟了一声。
海运一事,会予去位,当事者务反吾所为,随议罢。所造海舟弃之无用,本地诸备皆废,予闻而三叹,可惜也。然此计终难寝,当必有为国谋忠者。纵他日必有行时,然又劳费一番矣!姑书记之,留于后代知……
“哈哈哈!”高拱俄然放声大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翻开瓶盖,举在手里,就要往嘴里倒。
“崇楼!”高拱欣喜地说,俄然又扭过脸去,举手摇了摇,“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