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美!”七十六岁的徐阶精力矍铄,镇静地说,“高新郑捐馆矣!”
徐阶忙打断王世贞:“嘘——元美,说不得的。”
“这是为何?”王世贞一脸猜疑地问。
厚惠概不敢当,谨璧诸使者。
薄奠,敬烦从者布之灵几,表生刍之意耳。
“张叔大归乡葬父,新郑觉得皇上不会即召其回,便密遣门客房尧第入京,贿慈圣太后父武清侯谋代之。”徐阶诡秘地说,“武清侯纳新郑贿,进言慈圣,不得间。叔大既归,知其事,诮让良苦。新郑既失贿,而知其泄,忧懑发疾死!”
“幸其早败,也幸其先死!”王世贞对劲地说,“他高新郑在后代心目中是多么人,就由世贞小子来勾画啦!存翁刚才所言新郑失贿而卒,转头我就要加出来!”
王世贞点头:“江陵其人深不成测,世贞不敢断言。”
已是万历七年正月了,张居正得知工部所发丧葬费,河南布政使司并未及时发到高府,高拱停灵逾半载仍未下葬,遂致函河南巡抚云:
高才接函,又遣使携谢礼来谢,张居正收下礼品,另以他的名义备礼一份,复函云:
“竟有此事?”王世贞瞪大眼睛,将信将疑。
徐阶一笑:“呵呵,元美,你的《首辅传》,高新郑一篇,能够完篇了。”
张居正收下润笔费,礼品退还,并以夫人名义,带给高拱夫人张氏礼品一份,复函高才云:
“事理很简朴,”徐阶一捋疏朗的髯毛,笑吟吟地说,“叔大一向说他未与逐新郑之谋,不给新郑恤典,即申明皇上、太后迄今对新郑不能谅解;以此可证,当年逐新郑,果出自皇上、太后本意。新郑临终面托叔大此事,何尝不是窥破此玄机?不的,以新郑的脾气,他断断不会向叔大开这个口的。”
“拭目以待!”徐阶笑着说。
高拱负先帝拜托,藐朕冲年,罪在不宥。但以先帝潜邸讲读,朕推怀旧恩,始准复原职,授予祭葬。
张居正摇点头,有气有力地叮咛张四维道:“子维,内阁上公本,为玄翁再请!”
到得弇山园,王世贞引徐阶进了密室,几个穿着鲜丽、容颜秀美的丫环,端来几碟小菜,置于一张精彩的方桌上,两人劈面坐下,先饮了几口茶,丫环斟上酒,两人举盏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此时,曹金也照张居正所嘱,为高拱撰写了行状,投书送阅,张居正编削了一通,致函曹金:
“晓得高新郑因何而死吗?”徐阶一抹嘴问,又自答,“乃失贿致死!”
仆与玄老交深,平生行履,知之甚真,固愿为之创传,以垂来世。墓铭一事,虽微委命,亦所不辞,仅操笔以俟。行状,当属之曹傅川可也。请文佳惠,祗领。余不敢当,辄付使归璧。
又等了几天,还不见新郑来使,张居正坐不住了,唤来幼弟张居易,叮嘱道:“你在都城盘桓已数月,该回了,顺道到新郑去,代我祭奠玄翁。”
“这是做甚?”张居正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王世贞举盏策应:“为取信后代,世贞必一秉史家之德。待此番高新郑请恤之事有了成果,高新郑一篇便可达成。”
高拱的灵堂就设在澄心洞里。张居易在房尧第的伴随下到了高拱的灵前,献上张居正的祭品,哭祭一番。随后,将书牍交给高才,高才一看,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