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元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方法是避开黄河,循前元海运遗址,在胶莱间开渠一道,漕船由淮安清江浦到新坝口、马家壕、麻湾口、海沧口,直抵天津。道里甚径,度不过千六百里,又可避陆地之险。”
今有司多袭旧套,支吾光阴;即其良者,亦不过饰虚文,奉上官为声价罢了,固无实惠及民者。执事素具精炼之才,所望先之以训迪,继之以棕核,不喜其有装点之具,而务使其有子惠之真,乃所谓一起福星也。又山东多盗,此所关不细。有司以养寇为无痕,以捕盗为多事,此弊尤所当惩。惟执事留意焉,勿使有司者得行其欺,可谓明也已矣,可谓远也已矣!
“梁梦龙无能!”张四维也赞叹道,“玄翁没有选错人!”
写毕,交给急足,这才尽是歉意地对刘体乾几小我一笑道:“皇上不允辞免吏部事,忙得我晕头转向。”
“那好,大司农筹款列项;吏部上紧为山东物色藩台,人选要和王宗沐差未几的,别让梁梦龙感觉挖他墙角!待人选物色出来,一并奏于皇上。”
魏学曾一脸笑容道:“子维说的对,阻力必是不小。明里禁止好办,就怕公开里做手脚。”他苦笑一声,“再说,总不能把宦海洗濯一空吧?”
高拱对劲地扫视着刘体乾等人,却见他们个个眉头舒展,沉默无语,便有些不快:“如何?都不说话啦!子维,你说!”
“甚好!”高拱脸上又现出了笑容,“再说说人的事。”
“恐阻力太大。”张四维又道,“以运河运送漕粮,行之二百年矣,好处格式早已构成,一朝突破,谈何轻易?”
“玄翁如此欢畅,可贵!”门外响起户部尚书刘体乾的声音,“玄翁,已是亥时了,召体乾来,是为漕运经费吧?”他一转头,见身后还跟着吏部侍郎张四维、魏学曾,另有御史李贞元,相互拱拱手,站在门口。
张四维、魏学曾点头。
“玄翁,钱的事,时下似已不是困难。福建开海,月港已有‘天子东南银库’之称,也可拿出来济河工。”刘体乾道。
“听玄翁的。”张四维痛快地说。
“嗯,往岁秋防、春防,都要调本地客军去防备,本年不再征调,只这一项,可省数十万。”刘体乾答复。
“开胶莱新河,孝宗、武宗、世宗朝都有人建言,只是彼时的当国者不敢担负,”李贞元道,“今玄翁有派头,有担负,此事可成。”
“于国无益。”张四维道。
高拱请急足进屋:“拿来我看。”急足忙将梁梦龙书牍并簿册一卷呈上,“喔呀,好!好!好啊!”高拱展读着,禁不住拍着书案,连连喝采。
山东巡抚梁梦龙到任不敷半年,他十八年前中进士,从河南右布政使晋升山东巡抚。到任后,经常差人到京师向高拱和座师张居正投书请教,既是出于朴拙,也是示以靠近。高拱回书,梁梦龙一向置于案头,不时拿起阅看一遍:
人来,示粮徭二册,区处精密稳妥,自非别人可到。不止仆为之喜,凡见者无不叹美之。若使抚台皆如此,天下何不治?若上官徒为虚声,无益实事,小民又更何恃?
“难怪玄翁欢畅,这梁抚台不袭故套、不饰虚文,踏结结实干惠及小民的事,可贵!”李贞元奉迎地说。当年他曾卖力弹劾高拱,这一年多来一向心胸忐忑,他晓得高拱赏识甚么,便借夸梁梦龙的机遇揭示他颇能体味高拱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