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崇德诘问道:“我太师与大汗已有约,可大汗不唯不撤兵,反而令黄台吉寇大同,意欲何为?”
王崇古一拍书案:“那边,黄台吉突袭大同;这边,俺答就要求先送回把汉那吉,你们一手刀枪,一手诡诈,视堂堂督抚为孩童?”
几名侍从一拥而上,将张彦文摁倒在地,捆绑健壮。打儿汗首级哥大惊:“军门,这、这是何意?”
“这……”打儿汗首级哥支吾着,不知如何回应。
鲍崇德正色道:“这不当!两家筹议好的,你家先交出赵全,我家再归还把汉那吉;大汗差火力赤晋见方抚台时,也是这么商定的,就这么说变就变?”
“难怪俺答几次,没有朝廷诏旨,边臣承诺终归是不作数的。”王崇古自言自语着,“只盼中玄兄能够力排众议。”他从外甥张四维的书牍中,已知接到他的奏本,都城众议汹汹,反对声四起,是以模糊有些担忧。
“胜负在此一举,必整备精密!”一夜未眠的方逢时仍处于亢奋中,对鲍崇德道,“既然俺答思疑我有诈,今次还真要做些假才对不起他!”他拿出几封密帖,“这是从巡抚衙门故牍中翻检出来的,倶是汉奸头面人物如李自馨等公开投书,表悔罪思归之意的。可惜没有赵全的,我意可检出一封加以润色,冒充是赵全的。”
“喔呀!太好了!”俺答汗大喜过望,起家冲动得来回踱步,“我空活一世,不知事理!太师有此好言语,我无不依从。”他喜不自禁地走到鲍崇德面前,低声道,“我本意要进贡来,都是赵全,到边哄我该坐天下,许我大同摆布卫城,教我攻掏城堡,比年用兵,两下厮杀不得安生,乱了!今上天让我孙投顺天朝,乃不杀,又加官又赏衣服恩厚若此,我今始知天朝有道,悔我以往所为,若果肯与我孙,我愿执献赵全等赎罪,我已大哥,若天朝封我一王子,掌管北边各酋长,谁敢不平?再与我些锅、布等物为生,我永不敢犯边抢杀,年年进贡,将来我的位儿,就是把汉那吉的,他受天朝恩厚,必知戴德,不敢不平!”
俺答汗一拍胸脯:“鲍使,我说话作数。至于军门、太师……”他“嘿嘿”一笑,“不是本汗信不过太师,本汗传闻,朝廷里多数反对两家媾和,端赖高阁老顶着呢;万一我家归还赵全,朝廷里吵吵嚷嚷不准归还我孙,高阁老一看赵全既已到手,犯不着获咎百官,不再替太师撑腰,我岂不抓瞎?”
鲍崇德挑出一封,提笔在稿笺上略一窜改,一封赵全的输诚书就润色好了。怀揣着朝廷诏旨,又带上几封悔罪思归的密函,鲍崇德并李天云跨马出城,直奔平虏,出云石堡,前去俺答汗大帐。俺答汗一见鲍崇德,自知理亏,却先发制人道:“两产业对天发誓,不准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