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广亮正不知何事被传,猛听一声大喝,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卑职不知何罪。”
此言一出,激愤了王崇古,他一拍书案,大声道:“那就拿尔的人头,刹刹这股邪气!”说着,大喝一声,“来人,军法处置,拉出去,斩首示众!”
“王诚,出去!”王崇古向外喊了一声。王诚是秀才出身,跟着王崇古从戎,做了他的仆人总管,带守备衔。别人高马大,脸庞乌黑,沉默寡言,见礼毕,也不说话,垂首躬身而立,单等王崇古叮咛。
高个子又答:“禀军门,小的传闻,北虏每欲犯境,莫不先用间谍。如欲专攻大同,就佯为移攻宣府之形,然后分遣数骑,用心诡秘地说些将发大兵攻宣府的话,使被掳汉人听到;然后又用心放纵这些听到、见到的人,回到这边来禀报;这边的军门、太师、大帅,个个且疑且信,因而就会将人马分离到各处屯戍,调来遣去,久之就怠倦不堪了。然后,他们则遵循摸到的谍报,专攻这边一处。虽说这边兵马多,可这边因为兵力分离,反而抵挡不住他们了。这是他们善用间谍的好处。”
“凡能为军门效力,小的万死不辞!”一个高个子说,像是读书识字之人,说话文绉绉的。他听王崇古自称“本部堂”,就猜想必是总督,因总督例带兵部侍郎之衔,故称部堂,他也就以“军门”相称。
王崇古表示方逢时、马芳并闲杂人等退出,对姜广亮道:“说来!”
王崇古正色道:“各边谍报不通,每有虏犯境,不知其所往,或东遣西调,或干脆就无防备。我被掳汉人甚多,北虏能用以刺探我谍报,我何不消之?当加意招安,务结其心,令侦虏情,预来潜报,我得以专力为备,视泛然散守何止事半功倍!”
“说!从何时起与北虏买卖,何人参与,都从实招来!”王崇古号令道。
“好,王甲华、张福,尔等肯为朝廷效命,本部堂即收尔等为仆人。”王崇古道。不知从何时起,国朝边地督抚,都养着为数可观的仆人,这些仆人直接服从于督抚,除了保护,还经常受命汇集通报表里军情,把握属军静态。
几名亲兵刚要将两人驾走,王崇古伸手制止道:“且慢,临时饶他们不死,都先退下,本部堂要审审这两个特工!”
王崇古一笑,摇摇手说:“民气惶惑,得不偿失。杀他一人警示世人便可。”说完,起家向外走了两步,大声道,“斩首示众!”
“彼苍大老爷啊!”姜广亮哭着说,“墩军与虏暗中买卖,多的是嘞,可不止卑职一人啊!”
“是是是!”王甲华点头哈腰,“小的必照军门叮咛做!”
“尔可有具体例证?”王崇古诘问。
王崇古又道:“马帅,务要选差通事、夜不收、仆大家等,授以密计,示以严法,悬以厚利,仍令多赍干粮,夜行昼伏,或潜入虏营当中,或远出虏营以外,探其动静。”
方逢时也出去了,语带无法地说:“据闻边军与北虏暗中买卖者甚众。此举会不会军心动摇?”
姜广亮“哇”地一声惊叫:“军门饶命,军门饶命!”
姜广亮昂首看看方逢时、马芳,道:“军门,卑职有奥机密禀。”
王崇古大喜,问:“尔叫甚么名字?”
“不虚此行!”王崇古高兴地说,旋即收敛了笑容,道,“宣大防地不唯不能有任何闪失,且要有斩获,抚台、马帅,我辈当合力奋进,一新边政!”说着,起家往餐厅走,对跟在身后的王诚附耳道,“你速差人刺探宣镇总兵赵苛通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