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帅,这可不是在本地剿倭。需知:秣马厉兵,决定胜负于呼吸之间,此战法适合于南边;坚壁清野,钳制来犯之敌,此战法适合于北方。”谭纶以老成的语气道。他之以是仓促赶来与戚继光会面,就是怕他求战心切,拿南边的战法搬到这里来。
古北口是山海关、居庸关两关之间的长城要塞,为辽东平原和鞑靼、土蛮驻牧地通往中原的咽喉,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同一道铁壁,横亘在北虏南下的通道上。
密云,蓟辽总督府,谭纶接到戚继光的塘报,忙问:“戚帅安在?”
“访得俺答老酋雄才大略、多谋善战,曾横扫蒙古各部,素以闪电反击闻名,如何变得磨磨蹭蹭、瞻前顾后?”戚继光不解地说,“闻报已然旬间,还渐渐腾腾在路上打转!”他作摩拳擦掌状,“继光手都痒痒了,巴不得老酋现在就到,跟他速战持久,打他个落花流水!”
“速报谭军门!”戚继光号令道。说罢,喊了声,“随本帅赶往古北口!”便策马奔驰,往古北口赶去。
中军道:“禀军门,戚大帅正往古北口赶去”
吟毕,对随行的将士道:“潘家口古称卢龙塞,李广北击匈奴,曹操东征乌桓,均曾由此出塞。本帅刚才所吟,乃唐朝墨客戎昱的《塞下曲》。”他抽出宝剑,向空中一举,大声道,“此番虏酋来袭,本帅求之不得,自可一展军威!先人来此凭吊,除李广、曹操外,必得加上戚某大得胜虏事迹!”
“不战而屈敌之兵,岂不更好?”谭纶打断继光道,“兵戈打的是银子,是民脂民膏啊!你看贵州水西之乱,高阁老即力排众议,不肯征剿,如何样?和停歇争!光为国库节流银子就得百万啊!”他盯着戚继光,寂然道,“朝廷已受权督抚临机设策,任务由本部堂担之!”
笑了一阵,谭纶指着脚下,声音降落地说:“嘉靖二十九年,俺答率六万雄师,恰是从这里冲破我防地,打到京师城下的。俺答雄师围困京师达八日,直到朝廷承诺与之构和互市,方才撤兵。此即嘉靖朝最为热诚的一页——庚戌之变。”
宝剑在阳光晖映下,收回闪闪赤光。这把宝剑有来头。当年,戚继光率军逐倭寇于大海中,半夜,俄然瞥见在波澜中闪出赤光,遂命人入海一探,本来是一古铁锚。费了好大工夫才捞起,运到岸上,颠末几次冶炼,铸成宝剑三把,一把由戚继光本人持有,别的两把赠送给了文坛魁首王世贞和汪道昆。在王世贞、汪道崑的提携下,戚继光虽是武将,还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被誉为“词宗先生”。是以个子不高的戚继光,浑身豪气,又有儒者之风。
“甲士之耻!”戚继光痛心疾首道,“对甲士来讲,此乃奇耻大辱!”
谭纶转到望京楼南侧,向西南一指,道:“那就是黄花镇,南守皇陵,即赖此关。往者北边防备,防护皇陵、京师,是重中之重。”
别离从喜峰口和密云赶往这里的谭纶和戚继光,相隔不到半个时候接踵赶到。一会晤,酬酢过后,即在守备府先听取各方谍报,传令蓟镇全军日夜防备,严阵以待。统统安插伏贴,谭纶偕戚继光登上了望京楼。两人向北瞭望,夜色昏黄,望不见有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