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马帅之见,当如何措置?”方逢时问。
十四年前,俺答宗子黄台吉的小妾桃松寨,与亲随名收令哥者私通,被辛爱发觉,桃松寨遂偕收令哥逃到大同叩关请降。宣大总督居为奇货,假想以桃松寨互换汉奸赵全,为朝廷立奇功。不料,鞑虏耻于失妇,黄台吉亲率雄师大肆南下强索,声言不交还桃松寨,将踏平大同城!边臣大惊失容,顿足长叹曰“失策矣!失策矣!悔不该纳此淫妇入城,诩为奇功!”为求摆脱,仓猝上报朝廷,谎称鞑虏愿以赵全互换桃松寨,兵部以为此举分身其美,死力劝说皇上纳边臣之请,皇上遂责令把桃松寨摈除出境。边臣令遣桃松寨、收令哥等出城,待桃松寨等行之白登,令人诱其自西阳河夜逃,从西边出塞;又暗中遣人指导黄台吉前去追击,在威虏堡将桃松寨一行当场正法。边臣却奏称鞑虏言而无信,不肯交出赵全。朝廷也无可何如。不料,边臣方才为终究抛弃了桃松寨这个烫手山芋而光荣之际,黄台吉雄师冲破杀胡口,包抄了右玉城,且又分兵向大同、宣府打击,战事不竭扩大,边民死伤无数,官军伤亡惨痛,总督也因办事不当而被罢免。
王诚又道:“板升歉收,南侵不遂,板升番汉之民民气浮动,俺答甚烦躁,驻牧青海的四子兵兔台吉禀报,畏兀儿沁人一部兵变,俺答以此为由,已率军西征。”
“虏俗甚奇,不拘伦理纲常至甚!”王崇古点头道。
马芳作为参将,亲历了那场惨烈的战役,至今影象犹新,不由感慨道:“是啊抚台,若留把汉那吉,必启战端,祸大同。非我辈武人畏虏怯战,委实是为此一孤竖而战,太不值当!”
宣府,总督行辕里,掌灯时分,王崇古正在听取谍报。
“平虏卫参将军书在此!”亲兵拱手呈递。
“嗯,拒之不纳最简朴,无风险,也无需承担任务。”方逢时沉吟道,“缚之请功嘛,桃松寨之事可鉴,断断不成!”
“喔,待本院译审真确,自会向王军门禀报。”方逢时有些不悦地说,“马帅,如何措置把汉那吉来降一事,是我辈文臣的权责。”他蓦地站起家,提大调子,以号令的语气说,“马帅的任务是整备迎战!大同镇全军进入告急状况,周到监督北虏意向,迅疾加强败胡堡一线防备,就请马帅尽速摆设去吧!”
“抚台大人!抚台大人!”正在睡梦中的大同巡抚方逢时,听到值守亲兵在门外的唤声,“腾”地坐起家,大呼一声,“有谍报!”便仓猝穿上衣衫,边大步往外走,边问,“那边有警?”
“大同镇总兵官马芳,拜见抚台大人!”马芳一身戎装,行拜见礼。
次日一早,鲍崇德带着岢岚兵备道译审把汉那吉的文牍赶回巡抚衙门。方逢时看了文牍,又诘问细节,鲍崇德一一作答。
“不过两条路:一则拒之不纳,一则缚之请功。”马芳道,“刚才闻此事,镇府摆布都说,把汉那吉不过孤竖,无足轻重,不成留!”
鲍崇德已被方逢时留在巡抚衙门当差,一听巡抚传召,仓猝从床上爬起来赶到方逢时的签押房。方逢时将平虏卫的军书交给鲍崇德阅看,本身则埋头疾书。不到一刻钟,方逢时起家道:“你拿上本院手柬,敏捷到朔州,与岢岚兵备道一起,到败胡堡译审把汉那吉,务必将景象译审真确。速去速回!”鲍崇德领命而去,方逢时在屋内又踱步很久,叮咛道:“传请马帅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