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印子眼皮都没有抬,声音都是木的:“回娘娘,身后追封皇贵妃,这个也不是没有先例。”
叶赫冷着一张脸,“我带太子回宫疗养一下,你们聊。”
静守梓宫的朱常洛连续几日,不眠不休,一向到第七日早晨,已经昏昏沉沉的如同失了灵魂一样的行尸走肉。
聊毛啊聊……望着伏在叶赫背上远去的朱常洛,李青青和苏映雪大眼瞪小眼。
“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问得一针见血,凶暴又直接。
朱常洛又道:“但是她对我很好,不管我对她如何坏,她一向都对我很好。”
佛曰:笑着面对,不去抱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鼻间传来对方浓厚的男人气味,苏映雪一张脸如同蒙了一块大红布一样,回顾待要叫人,却发明灵堂表里已经没有人影,就连和朱常洛寸步不离的王安都不知跑那去了,没体例只得自个伸手扶他起来,翦水双瞳落到对方清俊惨白的脸上时,不知为甚么,一颗心俄然怦怦跳了起来,举到一半要推开的手俄然就停了下来。
大雨滂湃,雷鸣电闪,慈宁宫中,早早躺下的李太后没有象昔日一样放心睡去,反倒是一阵阵心烦意乱,翻来复去的总感觉有些不平稳,俄然听到帐帷外有低低脚步声传来,心中俄然生出一股莫名警悟,沉声道:“竹息,但是有甚么事了?”
翻了昭雪上积累如山的折子,竟然满是弹劾沈鲤的折子,朱常洛淡然一笑,眼底全然的不置可否。
趴在叶赫背上,堕入回想中的朱常洛木木怔怔的说了一句话:“……她不是我亲生娘亲。”
万历二十年的四月十五日,身形清减,足足十几日没有上朝的太子终究呈现在了太和殿。
在听到诞育太子那一句时,竹息内心怦怦跳动,莫名有些苦涩,候着太后说完恭谨的应了是,回身正要走时,俄然听到太后较着有些踌躇的声音:“……看在太子的份上,景阳钟响五声罢。”
朱常洛嗯了一声,淡淡打断他的话,脸上似笑非笑:“阁老智珠早握,有话就请直说罢。”
中间服侍的几个宫女听到这一番话后,一个个吓得神采发白,战战兢兢的抖个不断。自从仲春二以来,这位常日放肆放肆的娘娘一日比一日的残暴,宫人稍有过犯,马上就是被拖出杖毙的了局,现在见贵妃娘娘近乎歇斯底里的猖獗发作,有几个怯懦的已经吓得几近站不住瘫倒在地。
门外脚步声响,倒是小印子急步走了出去,“娘娘,方才慈宁宫有人传话来,说是永和宫恭妃娘娘薨了,太后刚赐了依皇贵妃制下葬的恩情,又命景阳钟响五声以示哀荣。眼下各宫娘娘都在清算筹办前去陪灵,娘娘是皇贵妃不必前去,但依主子看,您还是去一趟记念一下,应应礼数也是好的。”
沈一贯有些目瞪口呆,但早有筹办的他从袖子取了一份名单:“老臣这里有一份名单,上边所记诸人,都是和妖书一案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必须一个个的拿下细问,方得清楚明白。”
朱常洛还是没有昂首:“为甚么死的不是你们,母妃活着的时候,你们对他极尽欺侮,现在死了,你们哭得倒是悲伤,即然如此,干脆让你们都为母妃殉葬可好?”声音降落,说话暴虐,可在苏映雪听来,好象失群孤雁鸣叫,又好象困兽舔血的吼怒,但是不管如何样,都难以粉饰此中饱含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深深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