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息恭敬的垂手答复,“禀太后,她……身子很好,皇上这几日和张首辅在一起,并没有空瑕去找过她。”
皇后的非常表示把绘春吓个半死,赶紧跪在地上叩首道:“娘娘息怒啊,保重凤体要紧,那郑贵妃就算升了皇贵妃,她也成不了皇后!这皇宫里头只能有一名国母,那就是您啊……听奴婢的一句劝,这么多年您都忍下来了,又何必与自个儿过不去呢。”
万历十年,慈宁宫中临时设置的产室中传出一阵清脆儿哭泣声,接生婆婆笑嘻嘻的抱出一个襁褓,对着站在门外等待的竹息姑姑行了一礼,“是个小王子!”
恭妃封妃的过程中,许是天子受了太多闲气,上有李太后紧逼,下有郑贵妃大闹,中间另有百官起哄,把个刚亲政的皇上搞得了个焦头烂额,太后和贵妃皇上惹不起,这股怨气就撒到了恭妃、以及皇宗子朱长洛身上。
本年是万历十四年,朱常络方才五岁,神采潮红,奄奄一息。
“娘娘万安,凭它储秀宫那位如何受宠,也越不了您的槛去,说破天这贵妃毕竟是贵妃,皇后毕竟是皇后!”
皇后母范天下,自戗身材一事如果传了出去,别人也还罢了,如果被那郑贵妃得知,必有一番风波,再加上眼下已过半夜,宫门早闭,便是要寻太医来诊治,必将留档记录,惊动听终有后患。
“郑贵妃,郑贵妃……”面前闪现出明天郑贵妃来自已宫中闻听经验时,那一脸张狂对劲的模样,王皇后心中一把肝火熊熊而起,涂了红红蔻丹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掌心。
“娘娘细心手痛!”一旁谨慎翼翼服侍着的绘春大惊失容。
闭上眼睛的王皇后长叹一口气,头贴在绣枕上却没有半分睡意。
可这在后宫一没有皇上的宠嬖,二又没有后代傍身,即便自已是皇后,也不见得能够悠长,想到此后的日子,王皇后不寒而栗。
现在的王皇后已从先前莫名的仇恨中醒了过来,规复了一往的安静睿智。
但是这话在永和宫却成了魔咒,万历除了连续几年也未曾翻过永和宫的牌子外,对于自已的第一个儿子,大明皇宗子朱常洛更是不闻不问。
这个皇贵妃来得实在不易,招致前朝百官一口同声的反对,何如万历一意孤行,将浩繁官员的罢官放逐,搞了个天翻地覆以后,皇上终究如愿以偿。
竹息站在一旁,李太后悄悄看着榻上两个几近一模一样的婴孩,很久才开口道:“她可还好?皇上可还好?”
悄悄放动手中书卷,侧耳聆听西边传来的丝竹声响,坤宁宫中的王皇后微微蹙起了眉头。一旁服侍的贴身宫女绘春察言观色,晓得娘娘表情不悦,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这声音是储秀宫那边传来的,明天是那位加封的好日子,不免……热烈了些”
晓得内幕的宫人公开里无不感喟,不利蛋就是不利蛋,既然没这福分生在皇家,早点拜别也算摆脱。
郑贵妃深恨恭妃身为自已宫人,竟敢背着自已爬龙床,最可爱的是抢在自已头里生下了皇宗子,平时仗着自已协理六宫的权力,对恭妃到处加以刻薄,搞得永和宫里的糊口用度连宫中稍有点脸面的宫女都不如。
绘春长舒了一口气,几步上前,展开王皇后的手,只见鲜血蜿蜒流满了红色的手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妖艳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