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朱常洛感喟的启事?叶赫不由为之惊诧。在他看来,没有了李成梁帮忙的怒尔哈赤,就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鹰,落空獠牙的豹子,有甚么好担忧的呢?
广宁离赫济格城并不算远,傍晚时已经远远看到了赫济格城的影子。想到父兄不知怎地么样了,叶赫忧上心头,长声叹了口气。可谁知身后朱常洛也传来一声感喟。叶赫不由一愕,“阿朱,你如何了?”
“你床下边另有一打大明通宝商号的银票,又是如何回事?”舒尔哈齐的目光已落到手中酒壶上,上边好象俄然生出一个美女,正在对他灿但是笑。
怒尔哈赤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等他说完,截过话头道:“你帐子里后边樟木箱子里那一百锭黄金是如何回事?”舒尔哈齐滚滚江河刹时倒流,沉默不语。
舒尔哈齐哈哈一笑,眼中滑头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规复成本来的模样,笑嘻嘻道:“大哥,你莫要凶我。我现在有大出息了,前次巡边返来程师父还夸我圆融机灵,矫捷多变呢。”
朱常洛俄然有一种感受,自已这趟差事,就好象要在恶狼嘴里抢下即将吞下的肉,即便胜利,恐怕也要支出必然的代价,这就是他感喟的愿因。
被训了一顿的舒尔哈齐嘿嘿一笑并不在乎。他这个亲哥哥自掌权来杀伐凌厉,君威日盛,部属畏之如虎。但是舒尔哈齐是和怒尔哈赤一同长大的亲兄弟,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怒尔哈赤对这个混不吝的兄弟也是无可何如。
怒尔哈赤脸一红,抬脚踢了这个可爱又可爱的弟弟一脚,喝道:“快滚,再敢贪钱谨慎你的脑袋。”获得宽赦的舒尔哈齐大喜,单膝跪地,喳了一声,一回身便退了出去。他急着回帐数钱,没工夫在大哥这瞎扯皮。
叶赫脸上忧色变忧,朱常洛一脸慎重,即使他俩早有思惟筹办,见了这等浩大威势,内心还是格登一沉。
对于舒尔哈齐贪墨的事,他只是敲打并不想究查。除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个来由外,另有一个启事让怒尔哈赤对这个弟弟一向另眼相看而不宣之于口。
“我六岁离家,走时阿玛和哥哥都很舍不得我。一恍六年,我一心浸淫武道,对阿玛和哥哥很少念起,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孝极了。”一句话勾动情思,声音垂垂哽咽。
明天是万历十五年最后一天,朱常洛没有舒畅的躺在堆栈中过大年三十,考虑到叶赫心急如火,马背上的朱常洛哀怨的叹了口气,俄然想起宿世一首歌:我没阿谁命啊,过年都轮不到我……
“急惊风一样的赶过来,还不快说闲事。如果无事胡乱搅闹,自个出去领三十军棍吧。”口气似笑非笑,语气似斥非斥,但是舒尔哈齐听到耳中如同草原上的伽陵鸟叫声一样美好动听。
这时打帐外风风火火闯出去一员小将,白盔白甲,一对眼睛在乌黑的脸上骨碌碌的矫捷之极,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搅怒尔哈赤的全虎帐里也只要舒尔哈齐,换成别人借他两个胆量也不敢。别人怕怒尔哈赤,可舒尔哈齐不管那一套,直接就闯了出去。
“叶赫,你方才为甚么要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