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槿顿了顿,“你,自请离府养老去吧。”
“我的婆母照看不全面,小儿子一岁那年得了水痘,就这么去了,我为了不传病气给你,硬生生忍着,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
“不!我不走!”崔嬷嬷重重的跪在地上,瓷片再次扎入膝盖,鲜血直流。
崔嬷嬷下认识的往回退了几步,飞溅的瓷片仍然还是砸了几片在她的鞋面上。
“嬷嬷好胡涂!父亲新丧,我三年父孝在身,此时谈婚论嫁,置忠孝纲常于不顾,岂是人子作为?再则我们常家固然是鲜花招锦、烈火烹油的繁华,但是……”
父亲归天了,三个哥哥还年青,府中有些民气机活络起来,想要奴大欺主。常槿是嫡出三蜜斯,逼奶母崔嬷嬷告老归乡,也是杀鸡儆猴,震慑诸人。
常槿淡淡道:“莲心,扶崔嬷嬷去姚大夫那边疗伤,然后派人好生送她白叟家归去静养吧。”
当年谢再兴极得洪武帝赏识,当年洪武帝的儿子们年纪还小,以是就将谢再兴的大女儿嫁给了本身的亲侄儿白文正,小女儿则赐婚给了最有前程的大将徐达,谢家当年是多么风景繁华,谁知厥后……
常槿看着崔嬷嬷浑然不觉的浮滑样,悄悄做了一个决定,对丫环使了个眼色,“莲心,你下去,我有话和嬷嬷说。”
“莲心!你这个死丫头又来告状?!”崔嬷嬷狠狠的瞪了一眼常槿身边捧着茶碗的青衣丫环。
扑通!
常槿纤长的睫毛润湿了,她眨了眨眼,强即将泪意逼退,“但是父亲已经走了,三个哥哥都还年青,并无多少功劳,现在太子东宫里头……侧妃吕氏正失势,吕氏的娘家世代书香,多少弟子故旧对吕家昂首帖耳。”
但是常槿的眼神是那么断交凌厉,气质也为之一变,竟然模糊像死去的开平王常遇春。明显还是那张如寒梅傲雪般平淡肥胖的脸,可崔嬷嬷感觉本身看的是一个陌生人。
啊!
丫环莲心打了个颤抖,将身材缩到了常槿身后,嗫喏道:“嬷嬷,您此次做的过分度了,那位姚大夫岂止是王千户的同亲,她还是道衍禅师的义女呢。您安排人砸医馆、引她走下人出入的后门,这事若传出去,恐怕有人闲话说开平王府浮滑。于我们蜜斯的名声也不好听。”
堂堂开平王府,岂能被一个愚妇争光?
崔嬷嬷一边哭着,一边跪着膝行,抱着常槿的腿不肯走,瓷片深深扎进膝盖和小腿上,痛彻心扉,但是崔嬷嬷浑然不觉,这些皮肉之苦,都比不上分开常家的惊骇。
崔嬷嬷冷哼一声,“莲心啊莲心,你才进府几年?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敢经验起我了!甚么道盐(衍)、道油、道醋的,不过是一个和尚的养女,我是蜜斯的奶嬷嬷,她这出身给我提鞋都不配。”
崔嬷嬷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雍容端庄的面庞顿时扭曲变形了,她厉声叫道:“三蜜斯!我打小就服侍王妃,是她身边最信赖的人。当年王妃生了你,我狠心把半岁的小儿子交给婆母,单身进府给你当奶娘,一口口奶水豢养你长大,凡事都替你操心、凡事都替你筹算。”
崔嬷嬷并不明白常槿的意义,不满道:“蜜斯说的是甚么话,皇位和我们常家外甥无关,莫非和吕氏阿谁狐狸精生的庶子朱允炆——”
“我们常家稍有不慎,就会被文官御抓住把柄参奏,长此以往,爹爹以身就义的功劳就会被争光,开平王府岌岌可危,还会扳连东宫太子妃,姐姐这几年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又何必给她添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