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言罢,栾蜜斯俄然跳下交椅,推开婆子,径直冲到窗台边,猛地推开窗户,对着窗外吼怒的风声,雨声,雷声和可怖的闪电大声叫道:“老天爷!你说过十年后,你且看他!十年之期已到,报应呢?报应在那里?我看不到!看不到啊!是你记性不好,还是我瞎了眼啊!”
朱守谦男生女相,长的像母亲大谢氏。当年谢再兴和知府栾凤是老友,两人一文一武,共同默契,守在金华城,和张士诚的军队周旋,遵循春秋推算,栾凤的女儿当时十余岁,熟谙朱守谦的母亲也实属平常。
难怪朱守谦会情感失控。
徐妙仪持续指导者栾蜜斯,“你还记得你父亲最后对你说过甚么吗?关于谢叔叔的。”
栾蜜斯蓦地哈哈大笑,再次推开了窗户,对着寒山寺半夜钟声大声背诵着屈原的《九江.涉江》一章,“接舆髡首兮,桑扈裸行。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与宿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毕生!”
朱守谦恭徐妙仪对视一眼,只得愣住,任凭栾蜜斯妙笔生花,从勾画到上色一气呵成。汗水湿透了脊背,栾蜜斯浑然不觉,已经沉浸在画作当中。
看着疯颠的栾蜜斯,朱守谦恭徐妙仪对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电闪雷鸣,栾蜜斯公然吓得伸直起家体,瘦肥大小的身躯在交椅上团在一起,像一只吃惊的刺猬,“雨在哭,你们听,她哭了,莫哭莫哭,你听我一言,忍一句,祸端今后无生处。
铛铛!
一个老年知客僧开了门,见徐妙仪和朱守谦气质不凡,服饰华贵,晓得来了两个脱手豪阔的香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但是来避雨的?请往这边禅房请。”
婆婆举起一盏气死风灯笼,说道:“随我来吧,蜜斯正在静坐听雨。”
朱守谦说道:“请禅师带路。”
徐妙仪见栾蜜斯神情稳定,目光清澈,不像刚才那榜样滞,便柔声问道:“你和谢家姐姐很好好吗?那谢叔叔呢?你恨不恨他?”
随后“霹雷”一声,黄豆大的雨点就那么触不及防的落下来。朱守谦伸开广大的袍袖,将徐妙仪罩在怀中,还牵着两匹马,走到寺庙廊下,重重的拍着庙门。
一看到画中人,朱守谦顿时呆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他的泪水如同决了堤,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徐妙仪笑道:“不要紧,我们就是来看看她。”
胡重七拍马分开了,天空亮起了一道闪电!将全部寒山寺照得如同白天般,连塔顶的琉璃瓦都纤毫毕现,只是那么一刹时,又堕入了一片暗中,像是被怪兽吞噬洁净了,仿佛刚才的寒山寺只是幻觉。
天已经黑了,俄然之间连缓缓晚风都愣住了,乌云遮月,徐妙仪看了看天气,对朱守谦的保护统领胡重七说道:“今晚会有大雨,我们在寒山寺住下,明日一早回船,你去驿站和毛骧他们打声号召。”
徐妙仪指了指腰间的匕首,“我和表哥都会武的,会本身庇护本身,再说寒山寺是千年古刹,又不是荒郊田野,不会有甚么事的。你快回驿站吧,不然我二哥他们见我彻夜不归,必定会担忧的。”
知客僧面有可惜之色,说道:“唉,栾家世代书香,家里出过知府高官呢,可惜死于非命,家世尚在,恰好叔伯们都是不争气的,产业败了个精光,举家回到故乡桐城守着家传几亩薄田度日了,栾家姐弟被叔伯们架空,连活命半亩地都分不到。就在寒山寺借居住下,栾八郎刻苦读书,来岁春季要考秀才,在杭州的书院读书,只要他姐姐在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