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接过木块放到一旁,须菩提道:“找到便好,为师暮年所得的那块大木切成了九块,现在已是用得一片不剩。找到便好。”
“门徒不知。”
须菩提苦笑,长长一叹。
须菩提缓缓直起家子,与清风子对视道:“安宁岂便是好?”
……
沉默了半响,长叹了口气,须菩提接着说道:“需知修仙本是窥窃,仙途凶恶,虽有所成,如此脾气,如果出了这斜月三星洞,怕是要被那满天神佛啃得骸骨全无。”
“徒弟距那天道不也只是一步之遥么?论起‘算’字,徒弟也一定输与那太上才是。”清风子恭维道。
“啪!”
清风子睁大了眼睛在棋盘上扫视了好久,方拱手叹道:“到底是不如徒弟啊。”
“你那五师弟,呵呵,彻夜之惑,恐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须菩提点头摆手道。
须菩提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道家心法,世人皆知分四重。凝神、纳神、炼神、化神。却少有人知那往上另有第五重,谓之天道。现在道祖修了‘有为’,佛祖修了‘无我’。修仙本是逆天行事,却修出个适应天命。哼哼,当真好笑!好笑啊!修仙求道本是窥窃六合之事,到头来却全修成了这般模样,于百姓何益?也无怪乎如来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要发弘愿普渡众生了。”
紫衣道童赶紧上前问道:“徒弟何故如此?”
“哦?”清风子执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现在观中之事不是五师弟……”
青云子捋着衣袖,置下一子,问道:“徒弟这是给十师弟备的吧?”
须菩提轻声笑:“悟者道虽不如行者道刁悍,却少有折损,多为寿终正寝。归结而来,一个‘算’字。就如同棋盘对弈,需得先知先觉,未雨绸缪,方为致胜之道。普天之下最善此道者,必数那道祖太上老君。”
说罢,须菩提粘起一枚白子。
见须菩提眉头舒展,清风子缓缓将一枚黑子安排于棋线之上,开口问道:“徒弟但是感觉,彻夜与五师弟所言,过了些许?”
一旁腾空漂泊放射出数不尽笔墨幻影的庞大黑岩上已经呈现了一道不易发觉的裂缝。
须菩提无法道:“金蝉子要行的是普度之道,超脱佛道自主一门,为师修的与太上同出一脉,如何有那本领。不过随波逐流顺水推舟罢了。只是为得人师,也得对得起那拜师的响头,猴头意欲逆转天命,初入观中为师便已为他指了然来路――修悟者道,小有所成,八百年寿终正寝。只是那猴头偏要修行者道……怕也是心性命数使然,只是现在早来三百年,倒是为这六合气运增加了些许变数。”、
须菩提没有答复,只是笑眯眯道:“你们九师兄弟都有的,他也是我的入室弟子,如何能没有?这些年,可有见到你那三师弟丹彤子啊?”
清风子的目光分开了棋盘,盯着须菩提看了好一会,道:“徒弟对那十师弟可谓上心之至啊。只是,彻夜五师弟所言也何尝有错,徒弟如此这般,今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九重天之上,太上老君猛地展开眼睛,眉头一皱,本来松弛的十指猛地扣入肉里。
暴风骤雨当中,须菩提顶风而立,面露浅笑。
“风云骤雨时,六合再造日啊。哈哈哈哈。”
须菩提闻言,缓缓点头,目光却从未分开棋盘,伸手粘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道:“你可知为何为师除了那刚入门的悟空,门下入室弟子九人,皆有所成,却独独留你那五师弟青云子在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