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不改声色:“楼畅旺,本官再问你,你可晓得黄氏随何人私奔?”
宋慈命军丁清算了黄氏尸身,先抬去虎帐存放,
两人战兢兢跪答:“卑职明白。”
宋慈道:“齐恒山乘黑夜驾一叶小舟突入美人宫外禁域,偷偷暗藏到西北隅宫墙四周的水门下,再沿水门的拱形壁架攀登宫墙而上,翻越雉堞刚好便是三公主弄月的凉亭。三公主弄月前将展览开的苏绣图折好,放在凉亭外一个茶几上。齐恒山乘三公主弄月之际,顺手窃得,并不吃力。”
宋慈随牛兵曹走出客店门首,猛见劈面街九洲客店门外站着昨日那两个锦衣,正在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见是牛兵曹一干军健拥戴,没敢行动。
宋慈弹冠衣紫、玉带皂靴立于乌木公案后,两名传者各持宝扇、印盒摆布恭立。公案上燃起一尊古铜贪吃香炉,青烟袅袅。香炉在首安设一雕花金盘,盘内盛着黄绫圣旨。右首支架起宋慈所佩雨龙宝剑,权作钦赐尚方。
易通例皱眉道:“他妇人私奔与三公主的苏绣图有何相干?宋大人莫非有兴也管民事讼诉,问断平头百姓的家务事。”
宋慈开言道:“今圣上降旨,着本官来中州镇美人宫勘查盗窃苏绣《腐败上河图》一案。你们都是宫内的主管,身负保护三公主的重担。知今珍宝被盗,你二人应得何罪,心中明白。”
宋慈冷静又演了一遍,细细看着这些道具特别是那块有裂缝的破惊堂木,心中猛地透进一道亮光,幡然觉悟。本来竟是如此构造,舍近求远,费了我多少驰驱折腾。九九归元,解铃却还是系铃人。
宋慈和颜悦色道:“温畅行,本日本官奉皇命来此,只是办理一桩公案,你悉心营私,勤恳本职,本官自有看你之处,不必惶恐失措。现在当即去备办齐备钦差一应的卤簿仪从,旗幡鼓乐。”
宋慈却笑道:“到军寨本官再与你们细说苏绣图一案的本末。”
宋慈嘿嘿一笑;“只恐怕黄氏还在安然客店,并未走哩。”
辰牌正刻,易通例与管格言驰驱到辕门,恭敬上马,划一了冠带出去营幕谒拜钦差。
温畅行伸脖颈一瞥,黄澄澄只觉晃眼,及定睛细读,不觉汗流浃背,两膝一软,扑咚跪了下来:“卑职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失于迎拜,极刑,极刑。”说着捣蒜般磕开端来。
宋慈先不问话,转脸对易通例道:“此人半个月前报官,说是他的老婆与一奸夫私奔了。”
宋慈拍了一下桌子,问道:“楼畅旺,你的老婆黄氏现在身在那边?”
斯须楼畅旺押到,两名军丁将他按倒在地跪着回话。楼畅旺只觉周身麻痹,皮肉童自抖不己。待抬眼望去,见正中坐着的那位老爷好生面菩,倒是想不起来那里见过,心中又惊又怕,只是悄悄祷告,唯求幸运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