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道:“实在越是蛮荒之地的人,对文明越是神驰。当年楚国放着江南大片地盘不管,为何要冒死向中原扩大,也是一样的事理。文明之于蛮横,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蛮横之于文明,却要先征服,再异化。”
沙吒相如点点头,道:“昭明叔叔是但是沙吒家上一代最超卓的后辈,二十年他削发去国后,更成了家属的一个传奇,不想竟返来给太子做事。”
元鼎脸上暴露恍然之色,遐想起当日文君所说,本来所谓的逃婚,竟是不肯嫁给扶余孝为妾!她的兄嫂在这件事上也未免过分势利。
祢军一边行云流水的玩弄茶具,一边道:“茶道始于前隋,兴于大唐,这些年才传入百济,可对茶道最为热中的,倒是那些半野蛮的倭人。”
祢军一脸细汗,拍拍这个肩膀,又拍拍阿谁肩膀,道:“你们,还好吧?”
“甚么!”
祢军伸出一根手指,在元鼎面前晃了晃,道:“元兄,这是几?”
“如何能够!”
沙吒相如道:“楚蛮子楚蛮子,如此看来,倭人倒是个可骇的民族了。”
元鼎和沙吒相如这才放手,回到坐位上,目光中仍然尽是猜疑。
祢军起家,一手按在元鼎肩头,一手按在沙吒相如肩头,道:“不管最后你俩谁跟她在一起,都不准欺负她。她的背景来头很大,可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祢军挠了挠下巴上的髯毛,笑得前仰后合,道:“啊呀元兄,你学得可真是……入木三分啊!不过这确像是文君妹子会说的话,跟当年一点都没变。”
元鼎说完,还学方文君的神态风情万种的扫了沙吒相如一眼。
两人谨慎翼翼的夹起茶盏,吹了口气,那黄灿灿的茶汤,仿佛承载着几番风雨,几分追思。
祢军点点头,道:“当时方家一力悔婚,父亲感觉我们家必定争不过王室,也就咽下了这口气。厥后传闻文君竟逃出了方家,销声匿迹数年,直至重新现身泗沘。现在想想,文君妹子这一逃,倒是保全了祢家的颜面。”
“青梅竹马!”
祢军叹了口气,道:“厥后方家伯父因病归天,文君的哥哥接掌家业。当时我爹还没当上佐平,我们祢家又比较低调,文君的哥哥便不肯把她嫁入祢家,反而想把她嫁给当时还没当上太子的扶余孝为妾……”
元鼎道:“前几日他还去文君楼给钱要人,给文君女人打发走了。”
元鼎只好把当日景象大抵一说,最后学着方文君的语气道:“我本想留下她,谁知她一见到沙公子——就是沙吒相如,便寻死觅活的要跟他走。要说沙公子也像先生普通姣美,就是看起来更年青些。先生也晓得,现在的小女人们,最爱细皮嫩肉的小郎君;先生如果年青个十几二十岁,小细定会铁了心跟先生归去的。当然啦,我还是感觉先生比沙公子更有味道些。”
“二。”
元鼎和沙吒相如同时一震,竖起耳朵,紧盯祢军,齐声道:“啥叫跟当年一点都没变?当年你们很熟吗?竟然还叫她妹子!你跟文君甚么干系,速速从实招来!”
祢军道:“相传当年他削发后,把两样东西带去了倭国,一是律宗,二是茶叶。这两样东西到了倭国后,竟奇异的连络在了一起,以茶悟道,以道论茶。不管昭明先生为谁做事,他对茶与道的阐述,至今发人深省——茶者,体也;道者,心也。若没有那份沉寂自如的表情,再好的茶,也论不出甚么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