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了一张娃娃脸,恰好做出一本端庄的模样。沈倾墨微微一怔,继而垂眸:“多谢!”
李流光昂首望去,头顶的乌云沉甸甸压下,半边天空如同墨染,看不到一颗星子。车队随行的百姓俱都愁云暗澹,恐怕也是担忧这场雨。说来晋阳比来两月下雨的次数屈指可数,地里的庄稼都恹恹受了影响。若放在平时,世人看到下雨必定欢畅。但现在大师抛家舍业行至半路,连即将要收割的庄稼都顾不上,只恨不能立即前去安北,倒是最怕下雨。一旦下雨受凉抱病是小事,担搁了路程反倒是大伙最担忧的。
身后,沈倾墨盯着他消逝的身影,以小见大想到郭凤虏,倒有些对安北军燃起了兴趣。
他神情平平,全不觉本身说了甚么大逆不道的话。李流光脸上的惊奇一闪而过,余下的便满是庞大。就连何览同薛扬都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人出身安北军,骂几句贤人也算情有可原。可沈倾墨看着一副世家后辈的模样,同贤人又有甚么仇怨?还是安公最早反应过来,掩去了眼中的古怪,哈哈笑着岔开话题。
说到这里,连一贯板正的薛扬都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贤人昏聩,国将不国!”
传闻这类草各处都是,李流光先是欢畅,继而便认识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般简朴。一千吨碱草不是一个小数量,他微微皱眉,只靠他自个收割不晓得要到甚么时候。可如果雇人帮手,碱草的消逝又没法坦白,别人问起,他该如何答复?更何况……李流光的视野落在沈倾墨身上,不管他做甚么,恐怕都很难瞒过沈倾墨,到时又该如何解释?
自长安剥削安北军军饷以来,粮草供应常日便很有些捉襟见肘,不过是郭凤虏一力勉撑罢了。及至此次长安压了客岁的军饷不给,安北军看着便要撑不下去了。郭凤虏往长安派了十几拨人,获得的动静俱是且等一等。从年初比及现在,安北军等的眼都要红了。若非安公高义,出钱着力帮他们筹集粮草,安北军恐怕就要熬不过这个夏季了。
说到鼓起处,何览提到了几日前产生在代州的事。传言圣域方士呈现,以面粉燃火,烧掉了大半个回鹘大营。他边说边不动声色察看着李流光同沈倾墨的反应。但两人却似听得津津有味,李流光还多问了一句,“真是圣域方士?”
安公打起精力,道:“小郎君说的是,现在还未下雨,老朽有些杞人忧天了。走,老夫给你们先容一小我,何览何参军。他昨日便想熟谙两位小郎君,可惜事件繁多,一向到现在才腾出时候来。”
不过如此一来,何览倒是不再思疑沈倾墨的身份。须知沈倾墨是贤人私生子天下皆知,何览想着父子君臣,总不会有人如许说自个的父亲。
李流光:“……”
他盯着沈倾墨看的久了,沈倾墨蓦地展开眼。两人视野相对,李流光正欲移开目光,沈倾墨倒是先笑起来。一双眸子似感染上晨光,意味不明地问:“我脸上有花?”
李流光微微一怔,笑道:“有匪君子,翩翩少年。”他本意是调侃,说完才感觉这句话不太合适,似有些调戏的意味,一时难堪地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到了安北五郎有甚么筹算?”
李流光心中叹了口气,感觉薛扬骂的一点没错。但他顾忌着沈倾墨,却不好说甚么,只是隐晦地看向沈倾墨。哪想一向沉默的沈倾墨反倒是笑笑,跟着道:“贤人昏聩又荒淫好色,你骂的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