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不苟谈笑,冷着眼看马车上的赵正两人,“何为的?”
平凉村的鱼干水分较多,成色不好,两人直蹲了快有半个时候,筐里的鱼只卖出去了三两斤,赵正抱着褡裢坐在扁担上,闭着眼睛直打打盹,赵吉利闲得无事,拿着秤杆子敲鱼摊子中间的柴火剁。
赵正恍然,棒子啊?
赵正赶紧下车施礼。
“鱼!”顿时的男人在辕门前下了马,向领哨的校尉施礼,“金司兵!本日怎得亲身领哨了?”
赵正没接茬,徐厨子却说:“那是我们军器营掌兵的兵曹。起初年是河陇行军大总管的帐前中郎,前几年请战去了石头城,成果兵戈受了伤才到了我们军器营来的。叫金阿贵,新罗人。”
赵吉利昂首,“柴火主儿方才去了茅房,还未曾返来。”
“承惠!还烦请官长带路!”
赵正凑上前去,“要多少,有多少!”
徐厨子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赵正,很久,才道:“你大小好歹也是个官……”
一旁的赵正瞧此人身上的袄子脏兮兮泛着油晕,再看下身绵袴上绣着纹,打扮不像浅显百姓,似是军中厨子,因而赶紧起家,“官长,柴您且慢些看,我这有鱼,不如买些回营……便宜!”
但比起普通的泥腿子,此人又比他们会说话,一口一个“官长”,叫得内心非常舒坦。
“得了!”大汉思虑少刻,便道:“先送这两筐,转头沽了价,再说那三百斤的事。”
“有!”赵吉利插嘴道:“我们村不但有铁匠木工,另有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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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送鱼的估客呢?”
赵吉利转头,脚下差点拌蒜。
“不敢不敢!”赵正道:“好米好面不要,碎米和糠可行?”
赵吉利挑着担子不敢吭声,直到转进了一片板屋,到了后营,才吐着舌头道:“元良,你可瞥见方才辕门那校尉,脸上一道疤,可瘆得慌!”
大汉眯了眯眼睛,似是不太信赖,面前此人一身破褴褛烂的粗布袄子,头上扎着一方辨不清色彩的方巾,脚踩露着丝的棉鞋,裤腿上另有一块一块的泥渍,不像估客,更像个乡间种地的泥腿子。
“便宜?”那大汉凑过甚来看了一眼,“你这鱼干水色太足,要价几文?”
交了六文阛阓税,赵正寻了一处空位,让赵吉利将晒得半干的鱼摆在了显眼处。
“这太费事了!官长,能够折换些粮食?”
徐厨子固然长得魁伟,但看着赵正脸上一副谦虚的模样,内心却软了很多,叹了一口气,说:“糠有!能匀个几百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