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吃了一惊,“甚么时候的事?我如何没传闻呢?”
周盈赶紧点头,“我已经送去很多了,我爹也会送,我伯娘她一小我年事大了,脾胃不好,吃不下多少……眼看,就没几天活了……”
“我轻些便是。”周盈拂起了温水,缓缓地浇在赵正的肩伤处,“前日,我又去了周集看了我伯娘,奎哥哥身后,她也老了很多。这些日子她过得不好,被村里人赶到村外窝棚里住。每逢下雨,就到处漏水……”
周春把家里清算安妥,用新扎的扫帚清理了屋内的灰尘,然后换上了两床新被褥。
晒干后的稻粒便要过称,以此计算产量和税。
熟透了的金黄色稻粒脱苗飞出,落在了木桶里,有人便拿着麻袋,用扒爪用木斗乃至用双手将稻粒扒起、装袋、捆扎,随后,这一袋一袋的稻谷便被送到田陇装车,接着鱼贯地运至晒谷场,卸车、铺平、晾晒。
赵金玉在村口忙着计数,浑身满脸的汗,手里的簿册也湿了,却见赵吉利牵着刘盼儿一蹦一跳地映入视线。
“你别喊他,在那拎根鸡毛适时箭的货,给他对劲的!他管得着吗?我都有一百六十几工分了!”赵吉利嘿嘿嘿地笑,“你当督工,我却也是领了差事的,元良呢?我找他说事。”
“去了一趟富安,元良说要让富安帮手买猪苗,说他们熟谙人!盼儿家有几个耕户帮手收稻子,闲得无事,她就跟我一起来了,恰好说说养猪的事。”
赵正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周盈放在肩膀上的手,“周奎咎由自取,可白叟家大限必定,你也别太难受。真比及那天,你阿大会清算安妥的。如果周集人不允,我便准你在赵家祖地边寻块处所,安葬了就是……”
“陪户长喝茶呢,你就别凑热烈了。”赵金玉把笔架在耳朵上,见没车进村,便躲到树荫下吐着舌头,“你去干甚了?”
随即感觉用词仿佛有些不当,因而补了一句,“去凉州到差了!”
赵金玉一想也是,难怪赵正着仓猝慌地要在夏收前把猪圈盖起来,本来早就想到了明天。三人正自扯着闲篇,却听角楼上传来一阵梆子声,赵金玉站在槐树下的石头上一看,只见远处灰尘飞扬、马蹄隆隆,似是来了一队人马……
赵金玉叹了一口气,“养甚么猪啊,放羊不好吗?猪肉多难吃,臊腥地慌。”
“埋哪了?夏忙以后,我买斛酒去祭祭他。”
本日宜采收。
周盈拿着帕子走过来,帮赵正挫着背上的污垢,捂过那乌黑的左肩时,赵正“嘶”了一声。
“宗族情分难以割舍,你予伯娘尚且有如此孝悌之义,我又怎忍心怪你。戋戋几斤米面,又值得几个钱?这人间,能用钱买到的,都不首要。”赵正转过甚,搂着周盈的肩膀,道:“不能用钱买的是光阴!娘子,我们不去想这很多,有甚么随他去便是。本日你也辛苦,此时现在,长夜漫漫,不如随我一同泡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