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谅蜷曲著卧在地下,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死了。

世人见此环境,因而各自都走了,自後追到的世人瞥见陈有谅落马,一齐大声喝彩起来:“是陈有谅!别让他跑了!”百馀人纵马围了上去。其馀千馀人持续追逐少妇。

在这黄沙莽莽的大漠之上,不远处尘沙飞烟,滚滚荡起两丈来高,沙石如夜空中的繁星狂舞在苍穹,顷刻间,六合之间浑沌一片解,令人没法挣得开眼睛,看清火线的路。

陈有缓缓抬起了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碍事!”

日近傍晚,面前的戈壁闪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向延长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驾!驾!驾!“

韩林儿驰出已久,这时早在二十馀里以外。

鲜血从他背心流到马背上,又流到地下,滴入了黄沙当中。他不敢伸手拔箭,只怕这枝箭一拔下来,就会支撑不住,立时倒毙。

朱元璋挥脱手中雁翎刀,喝道:“陈有谅,你当真是个硬汉!”忽的一刀向他头顶砍落。

朱元璋道:“快搜他身上。”两人翻身上马,去扳他身子。猛地里白光明灭,陈有谅短刀回旋,擦擦两下,已将两人刺翻在地。

那白发中年人圈转马来,驰到陈有谅身边,蓦地见到他背上的长箭,背心上的大摊鲜血,不由大惊失容,险险晕了畴昔。

那小孩子也失声惊叫起来:“爹爹,汉王背上有箭!”

前面,韩林儿的哭喊声“爹爹,爹爹”垂垂隐去,身後马蹄声却越响越近,心中冷静祷祝:“老天啊老天,愿你保佑林儿能够逃脱朱元璋的虎口!”

张士诚、韩山童、张定遥远远听得陈有谅的一声吼怒,当真是心如刀割,韩山童道:“大师暮年为了反元,出世入死,汉王这么义气,我们还活著干麽?”

这里是边城。

那白发中年人转头望著他,满脸体贴怜惜之情,轻声道:“汉王,挺住……”

前面顿时骑著个白发中年人,怀中搂著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韩林儿伏在白马背上,心力交疲,早已昏昏睡去。

韩山童挥马鞭在马臀上一抽,双足一撑,身子已离马鞍。但见那马鞍上一轻,驮著韩林儿如风奔驰,心中略感安抚:“此马脚力天下无双,林儿身子又轻,这一下,他们再也追她不上了。”

一跃而起,悄悄悄悄的落在张定边背後鞍上,他虽身受重伤,身法还是轻红利落。

俄然之间,前足提起,长嘶一声,它嗅到了一股特异的气味,嘶声中模糊有可骇之意。

世人万料不到他刚才竟是装死,连长枪刺入身子都浑似不觉,斗然间又会忽施反击,一惊之下,六七人勒马退开。

随后,徐达、常遇春、冯胜。王文忠、邓愈五人都续续赶到。

这时陈有谅马儿嘴边已满是白沫,猛地里前腿一软,跪倒在地,那马儿一声哀嘶,抽搐了几下,便已脱力而死。张定边听得声响,回过甚来,忽见马儿倒毙,吃了一惊,叫道:“汉王……怎……怎麽啦?”

陈有谅道:“好,你们走,不要管我了,我晓得本身不可了…。”说话之际,用张定边的衣服擦了擦本身嘴角的血迹。

张定边急道:“不可,我们俩骑一匹马?“

张士诚急道:“等等…汉王…如何了?“

他与陈有谅交战多年,从惯了他的号令,只得拍马提缰,向前奔驰,一颗心却已如寒冰一样,不但是心,满身的血都仿佛已结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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