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与乞离胡何干?”
言罢,李浈随即话锋一转,“这城,迟早会破的,可到时......大相真的就能满身而退么?待到城破之日,我大唐伤的是脸面,可大相伤的......便是性命了......”
“尚思罗既已被大相所杀,大相不去一鼓作气杀那尚婢婢图谋吐蕃大业,却跑来我大唐境内做起了强盗,这岂不好笑?这刺史府难不成比那吐蕃赞普的位子还要让人垂涎?”
“那你......又为何要放我拜别?”论恐热的语气较着和缓了很多,只是仍异化着浓浓的犹疑不定。
“何事?”论恐热手中长刀微微下垂了几寸。
李浈说罢回身便走,却俄然又想到了甚么,道:“有一事还需奉告大相,明日中午我会命神策军攻城,大相如果想走,可走西侧抚远门!”
听至此处,论恐热顿时面色乌青,方要破口痛骂,却只听李浈紧接着说道:“可阿耶不准,不准便不准吧,却偏要让我来见一见大相,既然大相不肯,也省去了我的一番口舌,我这便回营差人去回报阿耶!”
论恐热话说到一半,只见李浈嗤笑一声,道:“大相最好但愿我攻得出去!”
夜色正浓,夏州城西的一处宅院内。
“秘闻本姓为末,乃苏毗王室以后,自当称‘尚’,承蒙达磨赞普赏识敕封为洛门川讨击使,身兼使相十余载,拥兵二十万坐镇河西,使你大唐铁骑不得西进寸步,治下牛羊肥美,公众不生贰心,你可知秘闻为何要杀尚思罗,讨伐尚婢婢?”
李浈点头轻叹,垂首低吟:“大相曲解了,是我那天子阿耶勒迫我啊!”
“因他二人欲拥立乞离胡为新任赞普!”李浈淡然答道。
说到此处,李浈伸手悄悄抚了抚论恐热方才放回岸上的尚玛长刀,“公然是能破九层铁甲的好刀!”
明显李浈没有扯谎,夏州城不成能永久被论恐热攥在手里,大唐也定会倾尽尽力光复城池,而论恐热的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
数月前的那场兵灾至今仍让这个年近五旬的老总管心不足悸,乃至于这几个月的时候里,不管白天王福始终紧闭大门,任谁叫门都不敢等闲开启。
“总管......总管......”
大中元年,中元节前夕。
李浈面不改色,点头笑道:“确是好刀,不过倒是可惜了!”
“哈哈哈,既然有这本领,为何却来与秘闻乞降......”
言尽于此,李浈便决然回身拜别,但不料刚走至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论恐热的笑声顿时戛但是止,只盯着李浈,却未说话。
“明日一早,我去趟南市弄些黍米返来!”看了一眼早已面黄肌瘦的下人们,王福咬着牙说道。
李浈点头否定,“难不成大相与尚婢婢另有重修于好的能够?我要大相活着,可尚婢婢却无时无刻想要大相去死啊,这一点大相心中比我更清楚吧!”
“凭主家的名誉应当能赊些的,大不了比及吐蕃退兵后我们再多还他几匹绢就是了,这账又欠不下他的!”王福口中安抚着,但内心却实在没有半分掌控。
“哈哈哈哈......”李浈竟是放声大笑,使得论恐热不由杀意骤现。
言罢,长刀缓缓出鞘,刀锋遥指李浈。
“不错,拔擢一个外戚之子乞离胡,既非王室血脉,又无寸功在身,不过是为了他二人操弄政权罢了,达磨赞普无后,秘闻因何不能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