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吾兄自幼长在深宫,由贤人扶养成人,岂能背弃君父?君父有错,最多直言强谏,毫不能违逆犯上、不忠不孝。”
“吾兄忠嗣岂不知贤人之心,手握重兵却慨然入京,任由词讼小吏摧辱。汝可知为何?”
不待王正见反对,王霨拔出横刀,拍马就走。王勇、苏十三娘、马璘用眼神交换了一下,当即遵循王霨号令行事。
血战乾坤赤,氛迷日月黄。
“殿下,事不宜迟,去晚了就连汤也喝不上了。”尉迟胜急不成耐道。
“父亲,永王早至,却迟迟不出兵来援……”王霨赶紧扶住王正见私语道。
“北庭健儿,随某向前,搏命救出永王殿下。”王正见急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唐军虽强,田乾真却知其已是强弩之末。自铁锁横渠始,素叶军已鏖战数个时候,兼之在行宫中遭受火攻,可谓人困马乏;北庭军疾行数百里,不待休整便投入战役,后力不敷;安西军靠的是一股血勇支撑,难以耐久。至于江陵军,不过是些滥竽充数的模样货,底子不敷看。
“史思明好大的派头、好大的胃口!”疆场西侧,驻马观战的田乾真望着无穷无尽的平卢军旗号,感慨不已:“平卢节度使辖兵马三万七千五百人,史思明南下洛阳,带了一万五千平卢兵、室韦、靺鞨近万骑。眼下观其旗号,史朝英麾下的平卢本部兵马亦有万余之数。一万兵马分开营州行至两千里外的睢阳,河北各郡县竟然一无所知,唯有渡海一途。想来平卢军留在营州及各守捉的不过数千人,底子不成能抵抗渤海、契丹等部的扰乱。史思明抛家舍业、南渡青密,必定不会白手而归,安节帅该如何应对呢?”
“大鱼总算中计了!”从林中拍马而出的平卢牙兵校尉史朝英抚摩下落在左臂上的猎鹰,三角眼中闪动着炽热的光芒:“中原繁华,某再也不想回苦寒的营州了!儿郎们,杀了唐军,金银、珠宝、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兵败如山崩,崩溃如鼠蚁。
“杀了唐军!杀了唐军!”无数辫发垂肩的靺鞨马队举起弯刀、骨朵放声狂呼,纵马斜切进江陵军疏松的阵列中,肆意搏斗。
“壮哉!高别将听令,汝带一千于阗马队,为雄师前锋,敏捷解缆,传某之令,全军追击!”李璘满面忧色:“某将亲率大队人马,救援王都护,追杀平卢叛军!”
骄虏扬鞭起,风尘暗北国。
恨的是,未能及时发觉史思明的诡计。一波三折的通济渠之战,能够说是素叶军成军以来,王霨经历过的最庞大、最折磨人的战役,同时也是素叶军丧失最为惨痛的战役。史思明见雀筹措,布下环环相扣、真真假假的圈套,素叶军阴差阳错,自投坎阱。两军比武之时,素叶军虽仰仗东西之利,在战术层面获得很多小胜,却没法窜改计谋上的被动。
“节帅谨慎!”数名牙兵抢先恐后催马挡在史思明身前,舞槊禁止。只听砰的一声响,不知是哪个牙兵的马槊与横刀撞在了一起,横刀方向一拐,掠过史思明的坐骑向空中飞去。
“史贼,纳命来!”史思明本觉得一波箭雨,足以停止唐骑的守势,不料卫伯玉从坐骑上腾踊而起,将横刀飞旋而出,刀锋直指史思明。
江陵军簇拥着永王松松垮垮追到行宫北数十丈远之时,西边树林里俄然飞起了数只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