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落拓安闲的模样,实在令人没法设想,这些人就是执掌北庭数万唐军,在碛西之地跺顿脚都会震三震的大人物。
“旸弟此言深得吾心。不但快意居之人,怀远郡主、犬子等人,若无特别需求,也应先安设在碎叶四周,以确保安然无虞。”王正见对阿史那旸的定见甚是附和。
诵诗后,高舍屯举起酒觞,朗声说道:“王都护、阿史那副都护、张监军、杜判官,诸君即将率军西征,鄙人则留守庭州、看家护院。在此诵王江宁《参军行》,祝我北庭军马旗开得胜!班师返来!”
“品鉴诗赋某一窍不懂,但杜判官此诗,听起来应景应情,意义又格外喜庆,当得起一个‘好’字!”张道斌尖声说道。
“无碍便好!”阿史那旸点了点头:“也不知那忽都鲁是否将河中搅得天翻地覆了?我军西征之时,或许还得和突骑施残部再对阵一回吧?”
“诸君谬赞了!某不过触景生情,扯谈了数句。此诗于格律、平仄上多有分歧之处,当不得如此盛赞。那安西都护府的新任掌书记岑参,方是此中妙手。他十几岁时即被王江宁奖饰为后起之秀。某与岑掌书比拟,实乃米粒之光,不敷挂齿。”杜环谦善道:“至于高郎君,忠诚内秀、脾气刚毅,在马球场上挺身而出,更是英勇过人。张监军家的小郎君则豪气勃勃、进退有据。两位小郎君俱为一时之秀,某不敢说指导,不过倒是情愿与高郎君、张郎君等青年才俊多多交换、共同进益。”
“好个‘前军已破俱兰城’!壮哉!”王正见鼓掌赞道。
“无妨!不过是在商言商的小筹算罢了。那王元宝动静通达、心机通透,最擅于借势而为。想来他是在长安探知我军西征的动静,故而借雄师之威,趁机开辟。”王正见仿佛对快意居此举浑不在乎。
高舍屯和张道斌相视一笑,连连向杜环称谢。两人皆知杜环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家后辈若得其教诲,必能有所长进。
心中正深思间,忽听张道斌喊道:“杜判官,酒觞停了。”
高舍屯正欲一饮而尽,王正见笑道:“不如诸位齐饮一杯,共祝西征顺利,扬我大唐军威!”
而杜环的“明贬暗捧”不着陈迹地夸奖了张道斌的好处,令贰心花怒放,不由竖起大拇指投桃报李道:“杜判官不愧为进士落第,学问赅博,说出的话有理有据,令某浑身高低非常舒坦。”
在一旁奉侍的家仆们从速给诸人呈上酒杯,世人举杯共饮,曲水流利的欢庆氛围更加浓烈。
“少壮不尽力,老迈徒伤悲。”一句刚结束,王正见就叹道:“旸弟之心吾已了然,舐犊之恋人皆有之。故而对犬子的混闹,某老是放纵太多。西征虽远,但幸与雄师同进退,该当不会有何差池。”
溪流潺潺,东风阵阵。张道斌的话勾起了世人的猎奇,一时大师都忘了赏识美景,连在身后奉侍的家仆们也竖起耳朵等候张道斌的下文。
杜环低头一看,酒觞正在他面前的清清溪水中盘桓不前。伸手去探酒杯时,杜环稍一思考,心中便有了计算。
“张监军,这些我们都晓得啊!快说点大师不清楚的!”高舍屯听得有点焦急。
杜环眉眼轻笑,客气道:“监军谬赞了!”
王正见、阿史那旸、张道斌、高舍屯和杜环五人皆着简便襕袍,分坐小溪两旁,闲话桑麻、笑谈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