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环眉眼轻笑,客气道:“监军谬赞了!”
“吾等只是咏诵前贤古人佳作罢了,杜判官却胸有斑斓、出口成章,令某深感惭愧!”阿史那旸玉面轻笑,赞叹不已。
而杜环的“明贬暗捧”不着陈迹地夸奖了张道斌的好处,令贰心花怒放,不由竖起大拇指投桃报李道:“杜判官不愧为进士落第,学问赅博,说出的话有理有据,令某浑身高低非常舒坦。”
在一旁奉侍的家仆们从速给诸人呈上酒杯,世人举杯共饮,曲水流利的欢庆氛围更加浓烈。
“进士落第,果然不凡!”高舍屯言简意赅道:“还望杜判官闲暇之时,指导犬子一二!”
张道斌捏起酒杯,眸子一转,尖声笑道:“诸君,鄙人大肚空空、腹中无物,不敢与杜判官媲美,就讲个比来听来的趣事吧。”
“诸君谬赞了!某不过触景生情,扯谈了数句。此诗于格律、平仄上多有分歧之处,当不得如此盛赞。那安西都护府的新任掌书记岑参,方是此中妙手。他十几岁时即被王江宁奖饰为后起之秀。某与岑掌书比拟,实乃米粒之光,不敷挂齿。”杜环谦善道:“至于高郎君,忠诚内秀、脾气刚毅,在马球场上挺身而出,更是英勇过人。张监军家的小郎君则豪气勃勃、进退有据。两位小郎君俱为一时之秀,某不敢说指导,不过倒是情愿与高郎君、张郎君等青年才俊多多交换、共同进益。”
将酒杯放下后,杜环面上轻笑,心中却暗忖道:“高舍屯吟咏的诗句和祝酒词都相称应景,但其所谓的不贪西征之功,主动挑选留守,究其底子还是为了避嫌,不肯意卷入北庭和安西能够产生的胶葛中,毕竟那高仙芝是其本家。高长史平日看起来毛毛躁躁,但大枢纽处却如此夺目,实在不成小觑。高长史主动让步,张监军却格外主动。遐想客岁围攻突骑施,张监军不太看重,竟称疾未曾随军。此次西征他如此热切,想来是得知贤人和高翁正视此战,但愿有所表示,仰仗军功更进一步。唯有阿史那副都护,对此番出征如此看重,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不得不防啊……”
“都护,快意居此番西进,是否有些过于偶合?”阿史那旸低低问道。
王正见呵呵轻笑,探手端起酒觞,略一思考,铿锵有力地咏诵一首《诗经?秦风?无衣》,然后举觞一饮而尽。
“某最爱听逸闻传奇了,监军快讲!”高舍屯一副急不成耐的模样。
“无碍便好!”阿史那旸点了点头:“也不知那忽都鲁是否将河中搅得天翻地覆了?我军西征之时,或许还得和突骑施残部再对阵一回吧?”
高舍屯和张道斌相视一笑,连连向杜环称谢。两人皆知杜环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家后辈若得其教诲,必能有所长进。
“诸君,春气勃发、雄师将行之际,鄙人偶得数句,与众共赏。”杜环临风举觞,萧洒赋诗道:“三月三日春气萌,北庭健儿万里征。战马萧萧旗如林,前军已破俱兰城。”
张道斌对与其有血缘干系的义子张德嘉非常看重,正要向杜环多先容一下义子的心性,却听高舍屯说道:“张监军,酒觞到你身前愣住了。”
三月初三,北庭城东南金满河边,杨柳青青、东风多情。六合美景,让人临时健忘了即将到来的必将充满血与火之远征,纵情投入到了春季和顺的度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