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崔远不敢获咎崔胤,他固然家世显赫,是博陵崔氏的正牌嫡派后辈,祖父做过河中节度使,父亲更曾登宰相之位,但在现在这么个乱世当中,却比不上对方这个有铁杆盟友朱全忠大力互助的清河崔氏庶族。内心暗骂了一声“庶子小儿”,面上却不得不低头,应了声“说得也是”。
见他二人如此,崔胤忍不住有些愤怒,催促道:“徐公?到底如何,同意否?崔相,如何不说话?”
崔远也受不了崔胤的霸道,不肯多呆了,趁机道:“昌遐兄莫急,某去劝劝。”赶紧几步抢了出门,搀扶着徐彦若道:“徐公,何必如此?”
至于营州之事,契丹可汗素服朝廷,并未叛离大唐,营州也谈不上丧失,岂能以‘光复’二字相论?反观东平郡王,停歇黄贼乱兵,扫灭秦宗权背叛,多次匡扶社稷,理顺天下朝纲,现在更是出兵河北,将这些百多年不平朝廷的藩镇降服,这才是‘光复’大功,岂能是刘仁恭之辈所能对比?现在王处直已向朝廷服软,便当依东平郡王所奏准其为义武节度,我们这些在庙堂之上安居高位者,更应多替交战疆场的武将们想想,不要寒了将士们的心血!以是三究竟为一事,朝廷当助东平郡王打扫河北,而不是对不平朝廷的卢龙再施甚么恩德!”
就在河北大地战乱不休之际,三份表章送到了大唐帝国的都城——西京长安。
一向走出承天门,徐彦若才长长吐了口气,将冲动的表情平复下去,转过甚望着崔远,留步道:“有此乱臣贼子,国事如何承平?倒置吵嘴,一意谋私,这就是现在的大唐......一藩坐大,天下危矣!嘿嘿......罢了,某也不去与他相争,某想争也争不过,由他去吧,由他去吧,由他去吧......”连道三声“由他去吧”,脸上尽是萧索。
分属河东的义武军节度使王郜令后院兵马使王处直于定州禁止张存敬北上,两边战于沙河,王处直败北,随后归附宣武。刘仁恭大急,命刘守光率义儿军北上阻敌,于易水之滨再战,刘守光又败,率军退守范阳。至此,卢龙军所辖各州半数落入宣武军之手,情势岌岌可危。
崔胤打断道:“鲜有驳斥,却并非一概苛同。刘节度虽可保举周知裕为忠武将军,更有任命李诚中为营州兵马使、宁武将军之权,但擅开边衅,挑动纷争,致边关百姓于涂炭之责倒是躲不开的。以此责问罪,就算将奏折中所举二人撤职拿问,也属道理当中,岂可加官进爵?现在我大唐已是江山残破,兵锋四起,如果边关将士群相效仿,挑动边事再引纷争,社稷如何才气得保?某等忝为执宰,岂不愧对天子?更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宣武大将葛从周见孔殷间不能打败卢龙军,便留氏叔琮持续围困沧州,自领雄师迎击李嗣绍,同时命张存敬渡瓦桥,由西路北上,直取幽州。面对空虚的卢龙西部各州,张存敬长驱直入,占深州、下瀛州,在镇州逼迫成德节度使王镕投降,继而攻瀛州、莫州,再上易州、定州,兵锋所向,无可抵抗。
徐彦若还是闭目不语,崔远却捱不住崔胤的催促,嗯嗯啊啊了半晌,方道:“东平郡王和张监军使的奏折嘛......可依昌遐兄,刘节度这份奏折所言却份属本职,按例,节度可任命五品以下官职,五品以下、三品之上,可保举,朝廷百余年来,鲜有驳斥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