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初,宰相也要依托军镇,没有军镇的支撑,宰相之职也只不过是一个驰名无实的空壳罢了。谁让现在天下藩镇以宣武为尊呢?谁让崔胤正巧抱上了朱全忠这条天下第一粗的大腿呢?以是,对不起,政事堂里只能听我崔胤的。
崔胤打断道:“鲜有驳斥,却并非一概苛同。刘节度虽可保举周知裕为忠武将军,更有任命李诚中为营州兵马使、宁武将军之权,但擅开边衅,挑动纷争,致边关百姓于涂炭之责倒是躲不开的。以此责问罪,就算将奏折中所举二人撤职拿问,也属道理当中,岂可加官进爵?现在我大唐已是江山残破,兵锋四起,如果边关将士群相效仿,挑动边事再引纷争,社稷如何才气得保?某等忝为执宰,岂不愧对天子?更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见他二人如此,崔胤忍不住有些愤怒,催促道:“徐公?到底如何,同意否?崔相,如何不说话?”
宣武大将葛从周见孔殷间不能打败卢龙军,便留氏叔琮持续围困沧州,自领雄师迎击李嗣绍,同时命张存敬渡瓦桥,由西路北上,直取幽州。面对空虚的卢龙西部各州,张存敬长驱直入,占深州、下瀛州,在镇州逼迫成德节度使王镕投降,继而攻瀛州、莫州,再上易州、定州,兵锋所向,无可抵抗。
将手头的三份奏折批了个定见,转呈一旁的徐彦若,崔胤道:“徐公且看看,这三份奏折都来自河北,说的是三件事,实在内里相互关扣。某意以东平郡王之折为‘可’,监军使张居翰及卢龙刘节度之折为‘黜’,呈天子朱批,徐公觉得然否?嗯,崔相也看看。”
大唐光化三年玄月,跟着最后一场秋雨的闭幕,河北大地烽烟四起、战事再度发作。
一向走出承天门,徐彦若才长长吐了口气,将冲动的表情平复下去,转过甚望着崔远,留步道:“有此乱臣贼子,国事如何承平?倒置吵嘴,一意谋私,这就是现在的大唐......一藩坐大,天下危矣!嘿嘿......罢了,某也不去与他相争,某想争也争不过,由他去吧,由他去吧,由他去吧......”连道三声“由他去吧”,脸上尽是萧索。
徐彦若挨个看了一遍,看完后将奏折递给崔远,闭目深思。崔远一边看,一边不断的微微点头,目光在三份奏折上转来转去,手指轻叩腿膝,只是不说话。
至于营州之事,契丹可汗素服朝廷,并未叛离大唐,营州也谈不上丧失,岂能以‘光复’二字相论?反观东平郡王,停歇黄贼乱兵,扫灭秦宗权背叛,多次匡扶社稷,理顺天下朝纲,现在更是出兵河北,将这些百多年不平朝廷的藩镇降服,这才是‘光复’大功,岂能是刘仁恭之辈所能对比?现在王处直已向朝廷服软,便当依东平郡王所奏准其为义武节度,我们这些在庙堂之上安居高位者,更应多替交战疆场的武将们想想,不要寒了将士们的心血!以是三究竟为一事,朝廷当助东平郡王打扫河北,而不是对不平朝廷的卢龙再施甚么恩德!”
宣武魏博联军与卢龙军在沧州持续交兵,厮杀惨烈,卢龙军大多为新募之兵,比不得宣武魏博联军多年交战的老兵,情势愈发颓靡。目睹卢龙军即将不稳,河东再也坐守不住,在卢龙监军使张居翰的劝说下,继遣周德威侧翼应援以后,再派大将李嗣绍率军猛攻宣武所辖的邢、洺二州,觉得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