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松了口气了,嗯?”郭照笑看了曹卉一眼,见她一脸喜不自胜,几近大声笑出来。
他转头远眺向高台以外的夜幕,令人看不见他的神采:“我亦非常顺从旁人看到我便想起父亲,我冲突旁人说我很像他。我清楚已经挑选了与他截然分歧的门路,我也必定没法成为他那样的人。”
曹植一整夜都很少看向上座,而那是曹丕与郭照的位置。当他不得不面向曹丕时,眼底尽是藏不住的阴寒与仇恨。
“他说我是父亲留给人间最好的礼品。固然他非常明白,我自幼就想做个与父亲不一样的人,我想摆脱他的影子,而这类欲.望在成年以后尤甚。”
如果有人捕获到这一点,定会将其了解为兄弟之间的龃龉与恩仇,并以为他们所揭示的兄友弟恭不过是逢场作戏,装点承平。
虽是天子颁下的圣旨,草拟却出自曹氏之手。
郭照缓缓从妆台前站了起来,她换了一身前几日才做好的衣裙,用的料子是他悉心遴选的藤紫斑斓。不等他走近,她先行了个礼,道:“拜见魏王太子殿下。”
世人都觉得曹植的眼神中会有痛失嗣位的得志与落寞,而他坐在席间谈笑风生,却与平常无异,只是脸上写满了传闻中他已对权力与职位的心灰意冷,不再有任何争强好胜之心。
不过真如她所想,陈群曾说郭奕终究想通、肯让步结婚,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即便是因为他的老婆。
他返来时只字未提曹植的事,仅简短说道:“贾如要入宫做女史,就在这里,督导征儿的学业。”
不过当他的目光偶尔触及曹植时,高兴的神采便突然冷却三分。
曹操连续疗养了几日,当他再次精力矍铄地呈现在世人眼中时,册立魏太子的圣旨也落到了世人耳边。
曹丕本日适逢大喜,一整天都带着笑容,而这足以使世人看花了眼。筵席中有不乏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之人,正如郭奕所说的“鸡犬升天”,仿佛大家都同曹丕一样获得了太子之位,迟疑满志,斗志昂扬。但曹丕一贯喜怒不形于色,长于矫情自饰的他本日终究忍不住喜笑容开,引得大家侧目。
“子建,你留下,我有话要与你说。”宴席散场时,曹丕走到曹植身侧,沉声落下一句话,抬步走向了他的书房。
她起家风风火火地走了,人虽不见,话音犹在:“我要先给子林修书一封,奉告他我下月就归去。晚些时候等阿兄返来,我要设席为他庆贺!”
同前次游园之宴类似,受邀前来的大略还是一样的人。相较之下的分歧点便是不再意气风发的曹植。
她听了曹丕的叮嘱,散宴以后先行分开。她脑中回想着初来曹家那几年,将手中白茅有模有样地递给她的曹植,还是个灵动活泼的清秀少年,一脸滑头地问她:“姊姊,这是阿兄写的诗,要看么?”
现在他的酒大抵是醒得差未几了,闻声转过身来,甚么也没解释,直言道:“四公子仿佛以为姊姊你与崔娴的死有关。”
……
曹丕与曹植对坐彻夜长谈至天明。
“不过……”目睹郭照挑了挑眉,似是要对他说教,他轻笑一下,低下头缓缓说道:“我克日却一向在思考长文叔叔那天说过的话――生命的持续。”
郭照定睛立足,借着高台两侧暖灯认出他的脸部表面,是郭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