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夫人以往也不会无缘无端地同他说这么多话。
“吓!”曹真堂堂七尺男儿,长得五大三粗,一进门却被吓得丢了三魂六魄。
曹真揣摩了半天,终究确信赖昭容八成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然卞夫人也不会迟迟不认她做儿媳。何况,他还传闻任昭容是丁夫人的外甥女,想一想有关曹操和丁夫人伉俪不睦的传言,料定任昭容是个“小丁夫人”。
他踌躇了好久,才抛给甄氏另一个挑选,令她大感不测。
他俄然记起少时为郭照试穿过的那条烟紫色的裙子,不知被她丢掉那里去了。他在她房中翻箱倒柜找了好久,只找到一把木梳子。
他们进了邺城,夜里有了刻薄软和的大床,软枕锦被,曹真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了一夜说辞,最后实在憋得难受,忍不住起床出了门,在院子里四下闲逛。
乃至于出征的途中,他还在想。
曹丕淡淡瞥了他一眼,淡然的目光在暗淡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沉。
曹操一早就派了曹丕曹真前去包抄邺城,待袁尚败北以后,便可入城盘点。如此,袁尚被曹丕断了后路,只能痛舍家小,仓惶北上。
“如此,这一点倒随了他父亲。”卞夫人长叹一声,眉头深锁,一双杏目中尽是忧愁与不安,她道:“我听闻,袁绍有个容色倾城的儿媳妇,姓甄,子丹传闻过否?”
郭照开初还心存相逢之喜,见他言辞闪动,不由得问道:“如何?莫非你们赶上费事了?先前我托人给子桓送了信,却一向不见答复,想来曹公事忙,你们也要东奔西走,就没放在心上。”
“子桓他们还要过些光阴才返来,阿尚本日被他伯父叫走,以是我就来了。”夏侯楙笑笑,慢条斯理地闲谈。他说完沉吟了半晌,一时不知拣些甚么说。
“把门关上,不准任何人出去。”曹丕侧头叮咛,趁这半晌的工夫,甄氏已然悄悄拔下了发髻上的金簪,压在了书柬之下。
“不必。”
夏侯楙见到曹卉,仓促一点头,他目光一偏,瞥见坐在中间的郭照,两眼当即放了光。他一边看着,一边仓猝向夏侯惇说道:“父亲恕罪,儿受二公子所托,在此等待夫人和女君归府,一时孔殷,才有失礼数。”
“哐”的一声,屋内混乱的拉扯刹时停下,一片喧华回归沉寂,故而曹丕降落冷酷的话语在世人耳入耳来,格外清楚:“把他们都给我拖下去,军法措置。”
曹真咽了咽口水,活像见了鬼似的。他磕磕巴巴地问道:“子桓,你大半夜……不睡觉,发了甚么病?”
“好好好,既然你不睡,无妨让我与你说一说你现在的处境。”曹真猛地上前,“啪”地一下将铜镜扣了下来,他大喇喇地坐在木案上,也不顾仪姿。
门被悄悄关上,曹丕也转过甚来,正视着甄氏。
曹丕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如果喜好,就本身留着。不过我劝说你,最好先等等父亲如何说。”
“……是。”
泛红的霞光透过窗户,扫射进屋内,映得一个个被夫婿、兄长丢弃的女子楚楚不幸。此中有一个年纪最大的中年女子,还能强作平静。她仿佛才年过三十,保养恰当,眼角也少有皱纹,姿色仍在,风味犹存。
不过,袁熙袁尚兄弟将城中的百姓,和他们的支属家人完整地抛离了。此中就包含他们的母亲、袁绍正妻刘氏,和他们的老婆及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