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不是很甘心肠挤出两个字,只因不想令郭照曲解他们兄弟之间生了龃龉。
一经多年,虽说郭照早就风俗了他这喜怒多变的性子,忽地听他胡想出来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亦万分无法。
饶是他身边最靠近他的人,听到他这般声色俱厉的口气,心底也不免一颤。郭照悄悄回拥住他,一时怔忡。
他仍严峻兮兮地看着她,英眉紧拧着,眼中暗淡不明的光来回闪动,手上的劲儿没有减轻半分。她一看他这般模样,就知他又在胡思乱想些未能亲眼所见之事,恐怕连孙权本日的打扮,都能被他想出几十种模样出来。
曹丕闻之脚下必然,竟不知该喜该忧,无从无措,一时难以拿捏这话中埋没的深义。
她本来只是存了几分调侃他的心机,却不料会是这般结果,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打动。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略微一侧头只能看着他线条结实的后颈,双手不自发地轻抚着他宽广的后背,温和的双目中溢满了浓情。她鲜少像小媳妇一样对他娇声细语,此时却情不自禁地示软语弱道:“我怎会那样想你?本日在船上,我手臂上可的确是受了伤的,不过却非孙权所为,而是飞入船中的流矢。那箭但是你亲口命令放的,你都不看看么?”
她从郭奕和夏侯兄弟那边听来很多他那几年的痛苦,内心只想着更加赔偿他。
郭照拿另一只空着的手覆上他因使力而青筋崛起的手背,悄悄地拍了拍,欣喜道:“没有,没有,你方才不也见了小葡萄好好的?”曹征白日里哭累了,回营后一向睡到了现在,故而曹丕也未曾瞥见他哭红的眼睛。她笑了笑,又说道:“而我现在不就在你的面前么?”
曹丕这回反应极快,止住她手上的行动,并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一双铁臂死死箍住她的身子,声音里仍透着严峻,语气却非常峻厉,他斥道:“胡说甚么!我如何会想那般事!我是如此在乎你,你再说这些是要将我逼疯不成?!”
站在厥后的文臣武将估摸着这句喟叹也是曹操为了举高姿势而揣摩出来的,个个敛了心机,不知如何接话。曹丕站在队首,凝目看向江水与彼苍的寒暄之处,他也听着曹操的感慨,一样没有言语。
面对自家兄弟,他无可何如。
内容很简朴:他被贾诩的孙女缠上了。
曹丕胸中闷着一口气,实在分散不开。像孙权如许的敌手看不过眼,追上去打他一顿也就罢了,可郭照不晓得的是,曹真先前很多次面对她时的失态,全被他看在眼里。
郭照闻言愣了愣,想说他“争风妒忌”这个词用得好,但又不敢。不过不待她回应,曹丕已将她一把箍进怀里,似有些起火,又有些无可何如:“你啊……偶然感觉你是世上最聪明的女子,无人比你更懂我;偶然又因你的懵懂气到发闷,明显身边之人对你的心机已如许较着,你却还一无所知。”
方才还暴怒着的曹丕一下子像受了重伤的小兽,非常委曲地抱紧怀中的她,自顾自地絮干脆叨起来:“我……当时想到你能够就那么留在江东,嫁给孙权……”
本觉得就快回邺,南边孙权也消停了一些,谁知雄师回程前,郭奕又来了一封信。
“信上说甚么了?”郭照随口问了一句,倒是非常体贴信的内容。她未将本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奉告曹丕,只捡了首要的部分三两句带过。其他敏感事项比方孙权抢走她的银簪、信物之类的,她一概没提。但是仅是如此,就足以令曹丕怒发冲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