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碧纱橱内的灯便全亮了。
绵绵细雨垂幕而降,水汽氤氲,雾似的覆盖着古朴卓然的谢府。
落霞亭前葳蕤盛开的紫藤,如云般将大半座亭台盖入此中,湿漉漉的青石阶上,和洗得黑亮的屋瓦上,尽是霞紫落花。
玉莲闻言忙道:“六郎要取甚么书……不如奴婢遣人去替六郎取,内里这会儿正下雨,湿气太重……”
谢云初面沉如水,看也不看谢雯蔓,坐在石凳上未动,只一把攥住谢雯蔓的手腕,拉着谢雯蔓坐下,目光紧盯刘妈妈:“刘妈妈,我晓得你是忠心阿姐的,以是我才让元宝将您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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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元宝朝苍榕院方向跑去,谢雲初这才拎着直裰下摆,仓促拾阶而上。
不等长姐同她说话,她乌黑冰冷的眸子已看向刘妈妈:“刘妈妈,阿姐到底为何俄然回了永嘉?”
“恰好……”她放下用酪浆的小银勺,拿过玉莲捧着的帕子擦唇角,“我回苍榕院取本书,返来再给祖父母存候。”
谢云初心口闷疼,她将湿答答的油纸伞倚靠在莲花柱基上,扶着长姐坐下。
谢云初听到“同归于尽”四个字,只觉毛发尽竖,抬脚跨上最后一层门路,肝火冲冲开口:“阿姐说的这是甚么混话!”
谢雯蔓一边同刘妈妈点头,一边笑着道:“哪有那么多为甚么,阿姐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阿娘和云初了,云初不想阿姐吗?”
见谢云初面色沉沉,刘妈妈交叠在小腹前的手颤抖着收紧,大女人不让她同六郎说,可如果不说……
玉莲带着两个大丫头入内,将垂帷、床帐卷起,钩挂在两侧,清算床铺。
谢云初见亭中一脸焦心的刘妈妈正弓着腰,同坐在石凳上的长姐说着甚么。
“旁人怕找不到,白白担搁工夫。”她顺手将帕子丢进玉莲捧着的黑漆方盘当中,起家往外走,“不必派人跟着,我去去就回。”
刘妈妈见谢雯蔓哭,也难受地直哭:“可女人你该如何办啊!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摆荡了,如果不能和离……女人你迟早要被苏明航阿谁畜牲打死啊!”
谢云初内心装着长姐的事,思路狼籍,一夜未合眼,刚听到院外洒扫的声音,便起家唤道:“玉莲……”
这心疼和偏宠虽是她偷来的,可于早已风俗了哑忍暗中和酷寒的她而言,就像赤脚行走在冰冻三尺之地时,有人赠她炬火,哪怕会被火苗灼伤,她也不舍罢休。
谢云初撩起半湿的直裰下摆,在谢雯蔓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十三岁的小郎君,言行间已显出矜贵逼人的气度:“我要听刘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