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俄然问身后的祥宇,“我今晚这么跑出来,是不是很不该该?”

他跟莲溪跳脱的性子分歧,是个沉稳端厚的。

亭亭玉立的花茎上打了十几个骨朵,底淡黄,边橘红。

常红内心急的没法,一面派人给他干哥哥常青送信讨主张,一面来等苏淡墨。

一时钱掌柜把那两盆君子兰妥当装好,用裹了棉花的木架子套住,绑在马车上。

这常红跟怡春宫的大寺人常青乃是干兄弟,才调到永嗔身边三个月。

常红见他肯开口,大喜过望,忙道:“恰是哥哥这话,我初来乍到的,那里摸得上我们家爷的脉,还盼着哥哥你多提点……”

一队羽林卫在太子授意下,遥遥扈从。

至此才真正懂了蔡徒弟当日的话,“凡事故意不敷,还需有力”。

这一遭,是让他嘴里冒血腥气的经验。

永嗔坐直了身子,黑亮的眼睛盯着太子永湛,当真道:“好哥哥,再没有我不敢啃的硬骨头。”

莲溪与祥宇对了个眼色,两人忙上前拦着劝永嗔。

传闻宫里店主来了,后院里钱掌柜一家忙都迎出来,重又点起店内灯火。

花房里的灯是通夜亮着的,要催着花开,虽是寒冬,这花房里倒是四时的花儿都有了。

一时饭毕,又上了茶,两人在小榻上抵足而坐。

这会儿路上一个行人也无,月光洒落在青石板上,似霜雪又不似霜雪。

药店正要打烊,永嗔便出来了。

“也好。”永嗔也不在乎。

永嗔道:“好好装起来,今晚送到宫里去。跟我一起归去。”

今晚在乾清宫外,常红也等着的,与苏淡墨一同,见了永嗔甩脸走人的事儿。

却见太子永湛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拢着个银手炉,见他出去,如梦方醒般一动,暖和道:“返来了就好。”声音微哑,又问他,“饿了吧?”就要寺人把次间一向热着的粥菜呈上来。

莲溪谨慎道:“爷,出来逛逛无妨,夜不归宿,东宫与怡春宫都不能放心的。”又道:“您若不想这会儿归去,不如去东街上的花房看看?前几日铺子钱掌柜还说,前次爷叮咛分盆的两株君子兰都赡养了,又精力又展样……”

平时永嗔不问他,他也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吃到一半,永嗔又道:“我才从东街花房带了两盆君子兰返来,都打上花苞了,估摸着等你诞辰,恰是开得都雅的时候。这会儿且放在小花房里——要去看么?”

莲溪与祥宇忙跟着,却见他又并不往回宫的路上走,竟是绕到了东街,停在了花房铺子门前。

太子永湛听着,安抚地拍了拍幼弟的肩膀,暖和道:“明日我让苏淡墨陪你一道去。”

本来嘛,莲溪从守宫门的侍卫手中抢来的马,也算不得神骏。

太子永湛坐在他劈面,只含笑听着,拿木橙把槛窗支起一线来,让外头清爽的氛围出去。

实在打板子永嗔倒不怕的,他这会儿只是烦恼,怕伤了太子哥哥的心。

毓庆宫里,太子永湛还在书房等着幼弟。

永嗔唤人取了大毛衣裳来,放开来,盖在本身和太子哥哥腿上,半响道:“明日去蔡家传旨的差事儿,我接了可好?”叹了口气,表情到底还是沉重,“我只不放心蔡徒弟,他年纪大了,又只那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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