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玉单独坐在宽广的车厢里,乍然离了乳母与丫环,初时另有些惶恐;待走了一程,耳听着车轮转过青石板的碌碌声,另有马蹄钉一踏一踏的铿锵声,倒是心定下来。只是猜想呆会儿进了贾府,要如何与诸人相见,小小年纪,孤身飘零,对未知的事情不免惶惑。
毓庆宫中,永嗔抓着一本密密麻麻写满数字的账目册子,心不在焉地计算着,时不时溜一眼侧火线端坐书桌前的太子哥哥。
“去吧,返来记得改过。”太子永湛暖和道,将那册子推到书桌一角,表示永嗔的伴读取走收好。
小黛玉这动机才一转,就觉马蹄声愈近,紧跟着左边大亮――原是有人从内里翻开了车帘,暴露一张漾着笑容的少年面孔来。
摸完了小mm的铜手炉,视野又落在小mm手腕上,永嗔笑道:“这银镯子你倒真戴着了――畴前我小时候戴过,请大师开过光的东西,虽说我不信这个,也难保就灵验了呢?给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闭着眼睛只会睡觉。”
永嗔一走,毓庆宫立显冷僻,太子嘴角的笑容垂垂落寞下去。
他含笑看着幼弟蹦蹦跳跳出了毓庆宫,视野落在未批完的奏章上。
永嗔不管王嬷嬷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只是盯着小女神,笑问道:“你肯不肯喊我哥哥?”
倒不是怕太子哥哥罚他,而是怕令太子哥哥绝望。
西洋进贡的自鸣钟咔哒咔哒走着。
永嗔趴到书桌上,还是笑嘻嘻的,“不过这类账目自有底下的人去算,也不消我亲身来算的。父皇就是要安排事儿给我……”
永嗔内心晃了一下,老诚恳实站定了。
永嗔笑嘻嘻道:“林家mm,我教给你。我喊你mm,那你天然是喊我哥哥,对不对?”
永嗔这才想起本身嘴唇上还挂着太子哥哥的佳构,被俩伴读笑得老脸一红,扯过莲溪递来的帕子,边擦边笑骂道:“你们俩尽管笑,等转头爷派人给你们脸上画俩绿头乌龟,看你们还笑不笑……”
现在见太子哥哥沉默无话,永嗔感觉脸颊有点热。
小黛玉内心微惊,但是她到底年纪小,对皇权的畏敬只是从大人只言片语的话里留了个浅浅的影子,更多的还是孩童赤子之心。她因见永嗔说的风趣,不由抿嘴一笑。
本来这问话的少年就是十七皇子!
永嗔笑嘻嘻道:“我固然养不起如许的马车,好赖年前太子哥哥借我银子开了几间铺子,现在也赚了一点儿,刚好够给你买几样玩意儿。”
小黛玉抿嘴笑,感觉风趣,这殿下拿着他本身做坏例子。
林家女人?来人问的是她?小黛玉竖起耳朵。
永嗔看在眼里,只觉烦恼自责。他是急着出宫去见黛玉,这跟前儿的差事不免对付不耐。
小黛玉稍一踌躇,才说了“民女”二字,就被永嗔打断了。
毓庆宫?太子所居。
红圈本来是习字之时,被徒弟用来标记写得好的字。如有不好的,徒弟向来是一道大叉畴昔,让看的人触目惊心。
永嗔这里清算伏贴,待出宫迎上去接的人,黛玉那一行人已走到半途。
他笑嘻嘻冲永湛做了个揖,“多谢太子哥哥。”
俩人一个十二,一个五岁,倒没甚么好避讳的。
“林家mm,我到马车里跟你说话,行不可?内里贼冷,这一趟出来的急,没穿大毛衣裳――冻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