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云可贵能辩得过黛玉一回,一时喜得只是笑,又抱着黛玉胳膊道:“这一遭说不过我了吧?”
小黛玉收回轻拧着湘云的手来,神采微红,垂首只道:“殿下……”却也不知要回甚么话好。
小黛玉与她挽手登阁楼,一面替她谨慎足下,一面笑道:“你只说是泥胎木塑的佛像,却不晓得当初做佛像的徒弟也是下了工夫的,香客来瞧着,只见有的宁静,有的静穆……各种不一,各成心趣。”
永嗔笑道:“我明日再去。”隐清园的斋饭是都中驰名的,若不是亲去,凭甚么天孙贵族,也吃不到。
永嗔掸掸肩头的雪花,问道:“十六嫂可也在?”
“像这一种结跏跌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向上屈指作环形,名为‘说法像’……”小黛玉眉飞色舞教着湘云,俄然一扭脸瞧见十七殿下正望着这边也不知看了多久——她们如许玩闹可都被人看到啦!
小湘云拍掌笑道:“本来殿下小时候也如许玩过。”
本来在前面陪着送护送小黛玉与小湘云的莲溪忽而小跑着赶返来。
“爷,卫府老太太带着一大师子在寺里西堂求安然签呢——我们要不要去打个号召?”
小黛玉道:“那石窟从原是北魏的天子要建的,历经东西魏、北齐、北周……不知过了几朝几代,这才营建出本日模样。现在那些佛像就密布于伊水东西两山的峭壁上,一日都游赏不完的。”用心又嘲笑道:“莫非这些奇事怪事平日你讲的多些,我若说一件,便是编话诓人不成?”
等斋饭摆上来,小湘云顿时忘了“不爱吃斋饭”,把一碟子豆腐皮三鲜包子吃个精光,又吃了半盘子冻豆腐炒蜜豆。
小黛玉又要推她,两人顿时笑闹做一团。
永嗔也不去吵她们,顺手捡了书架上的一册佛经,消磨光阴,偶尔听她们一两句打趣话。
小湘云虽也看到发觉永嗔的目光,却因年纪小又娇憨天真,并不知羞,还是笑问黛玉,“好姐姐,你看我这手指曲的对不对?摆出这个姿式来,是不是就跟涅槃佛是一样的啦?”
永嗔回了毓庆宫,待太子哥哥早晨返来后,将从隐清园带返来的几样斋饭与他一同进了。
只听小黛玉童声童气道:“你瞧细心了,这一种是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名为‘定印’,意为禅定。”她一面说着,一面已是做出行动来。
一时饭毕,小湘云奇特道:“这家的斋饭,怎得跟我昔日吃的不一样?鲜得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一时莲溪禀告道:“爷,是个解了腰牌的羽林卫,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说是那日大朝会上见过您的。”
太子永湛见幼弟出去玩了一日,公然神采活泼起来,不似前两日那样郁郁,因笑道:“你喜好便多玩几日。”
小黛玉嗤的一笑,拧着她肉嘟嘟的雪腮,“都吃成一只雪团儿了。”
小黛玉一噎。
“她原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主儿,那里经得起殿下您这么招惹?”小黛玉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着责怪的话,却并无涓滴不悦。
小湘云忙赔罪告饶,又缠着要她多多讲那佛像的故事来听。
两个小女孩玩得有声有色,永嗔看得津津有味。
“秦白羽?”
永嗔脸上笑意还未褪去,闻言道:“我们回宫。”看了一眼小黛玉与小湘云,俄然起疑——遍京都天孙里,姓卫的只这一家。倒未曾问过那卫府小公子的名字。许竟是书中湘云的姻缘地点也未可知。